起风了,六娘忽然感觉有些冷,将领口立了起来,明日,就要将这东西送给她的小郎君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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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得祈福树上的锦带随风摇晃,树枝上日前积的薄薄一层雪飘了下来。
孟简之的白衫显得愈发单薄,不知道什麽时候起,他的唇色开始泛白,他忽然想起那日伴着他走回家的小女娘一路上聒噪不停。
她说,她不想离开汝宁,她很喜欢这里。夏日在树下乘凉,冬天去做酒酿……”
他心中下了决定,他该跟她说了,他不该再拖延下去……他擡眸看了眼眼前的巷道,回家的路有些太过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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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简之中了解元,汝宁县的很多人等都欲参加孟简之的冠礼。
孟叔却希望一切从简,便请了一应熟客,旁地人则额外送去谢礼。
顾翁戎是孟简之的恩师,自然是要做正宾的。赵仕杰则被邀作宾赞。
孟叔和赵仕杰忙着迎请,礼节俱全後。
终于在家祠前举行加冠之仪。
顾翁戎洗漱净手,依次给孟简之加冠。
孟简之今日束发而立,显得眉眼舒朗,丰神俊秀,可他抿着薄唇,加之耸然挺拔的鼻梁,又添了几分凌厉之色。
六娘就这麽静静看着,她的小郎君已然长大了,出落得风度翩翩。
顾翁戎依次给他加冠唱诵,一加缁布冠“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加皮弁冠“吉月吉曰,刚刚加冕。抛弃你幼年的志向,顺尔成德。长寿吉祥,从而赐你们洪福祥瑞。”
次加爵弁冠“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礼仪便成。
顾翁戎给他赐字‘行舟’,取他秉性坚韧,无论顺流或逆水,愿他总能直挂云帆,拨云见日的好意。
六娘抿唇笑,这个字还是六娘和顾翁戎一起为他选的呢,她想着,日後他便可以天高海阔地去实现他自己的志向了。
可不知道为何,六娘心中泛出一丝淡淡的苦涩,她的小郎君长大了。
她在那里静静地站着看着束发加冠的孟简之许久,和少年时的孟简之,和年少莽撞的她告别。
直到宴礼都结束,衆人渐渐散去。
“六娘,人都散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孟叔回看向她,见她手中的东西,便明白了,小女娘一心惦记着他的傻儿子呢。
孟叔心中对六娘升起丝丝愧欠之感,他不知道,他当时执念将人家天真明烂的小女娘捆绑给自家的儿子,是否是错了。
“去吧,去找简之吧。”
六娘笑盈盈应了下来,拿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去找他,也不知道,他是否会中意她给他的东西。
孟简之此时在院外那株大树旁站着送客。
赵仕杰站在他身边。
大概是看到六娘犹豫着未上前的身影,赵仕杰不知与孟简之说了什麽,便走到别出去了。
孟简之回头看她,六娘脚下的步子一顿。
她看见他的神色,心里一慌,她觉得今日的孟简之有些不同,她歪头看了一瞬,想不明白,只好走上前去。
她笑道,“孟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冠礼。”她伸着手,将手中的紫檀木套印递给他。
她做的紫檀木套印,莲花托底,两鹤立旁,印纽尤其繁复别致,难见其二。
套印里面的则是一个玉麒麟。
她在文硕楼画图纸时想,他这样的读书人,应该会喜欢麒麟的寓意。
可他却没接,他垂眸看着她,目光始终淡淡的。
六娘也呆呆地看着他。
终于,他瞥了眼她手中的东西。“日後,不必再花心思在这等俗物上。”他音色漠然。
六娘站在原地,不解地愣住。
直到他从她身边擦身走远,六娘才回过神来。
他在说,这是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