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王家大哥已先将囡囡护在身边,已有些不悦。
妇人说,“家里没什麽值钱的,只这银锁是祖上传家,给囡囡护身的,却不能给。”
“好,看来这银锁不能给,王兄弟家里别的都能给了。”
说着那为首的便欲进里间,後面跟着一夥人都欲进来搜罗,王家大哥着了怒,只三五个招式便将人打了出去,没两句话就动起了手。“一群强匪贼寇,也敢来我这里胡闹,叫你们认识认识好歹!”
那人倒在地上,指着王家大哥说,“你莫非是什麽良善?你当年跟着肖臣毅的时候,被下牢狱,衙门判你刺配流放,你却路上逃了,引了一家老小躲到这里,以为旁人不知你底细,我们也不知?纵是到官府里走一遭儿,你也是要脱一层皮的。”
六娘忽而拧眉,沈念也默默地转头看向六娘。
话刚落,那群人便齐齐向王家大哥举刀而来,小女娘见自家阿爹被围住,哭着上前不停地喊阿爹,妇人怎麽也拉不住她,那群人便要向囡囡伸手。
芷兰便也不再躲着,从屋旁的草棚中出来,飞快上前断了那靠近囡囡的手掌。
那人来不及抱臂嚎叫,见不知哪里出来这麽多人,草寇皆怔愣着互相看了一眼,爬起身欲走。
芷兰却跳到门处,拦住他们的去路。
六娘上前抱住哭着的囡囡,“囡囡莫怕。”她说着,抱着囡囡让她转过身来,靠在自己的肩上,覆住她的眼睛,并不让她看眼前的血腥。
那群人见跑不脱,夺刀便来与芷兰他们应付,可这些贼寇自然不是亲兵的对手,不过一会儿便落了下风,被亲兵们围在剑阵中。
王家汉子见那群人被卸了手中刀枪,扔了刀剑从六娘怀中抱过囡囡。
六娘将囡囡交给他,便向沈念说,“先将他们绑缚了,送给长水县尹大人发落。”
沈念点点头,便同几个亲兵将人解去了县尹处。
王家汉子看向六娘,知她身份并不简单,但也不敢过问。
六娘却向他笑说,“大哥武艺高强,又是在肖将军帐中效命过的,在山野间着实可惜,六娘知道长水步军校尉,也曾是肖将军帐下的人,因没有牵扯进当年的封禅案,只贬去了长水做步军校尉。
大哥若是愿意,六娘可以修书一封与他,让大哥重回步军营中效命,只是不知大哥愿不愿意。”
六娘在及笄的时候,收到不少生辰礼,其中有很多是肖臣毅以前的下属所赠,杨良骥给她送了一柄好看的小刀,附文说是肖臣毅当年给他的,因此六娘收下了这刀,也记下了这个长水步军校尉杨良骥。
肖臣毅被下诏狱後,肖臣毅的部署在京的多被一同判罪流放,如王家大哥,在外的则多数被罢黜降职,如杨良骥,曾经的骠骑将军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步军校尉。
大哥携那妇人向六娘见礼说,“在此山中,虚度时光,亦不能照顾好家人,我一直心中有愧,姑娘若能荐我去步军营中谋生,我一家视姑娘为再生恩人。”
“如今,那夥贼人已知我郎君身份,这里是万万不能再留了。我本还担心无处可安生,没想到姑娘竟给我们找了归宿,我们一家无以为报。”那妇人说。
一家人歇了一夜,便收拾了东西,同六娘他们一同向长水县去。
六娘他们打算在长水县暂歇,然後再啓程上路。晌午的时候到了长水县,六娘一行住进了驿馆。
王家大哥携着六娘的手书,去步军营中寻杨良骥。
杨良骥看了手书,收了王家大哥进步军营,两人才知是长宁郡主到了长水。
杨良骥又与王家大哥又来见过六娘,说了些往日肖臣毅往日的事情,一时感慨,到夜间才回。
六娘没见过肖臣毅,她知道的所有,都不过是卷宗里寥寥的几句。
可杨良骥不同,他曾经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兄弟,他说的肖臣毅年轻时的那些事都让她向往,比如他喜欢每天早晨围军营跑马,他常常会在夜里和大家一同去打野物,他闲的的时候便找军营里的师傅学做点心,因为宋献宁最喜欢,他常常亲手做给她。
六娘夜里坐在驿馆的庭院中看着天上的小月发呆,在想象她的阿爹阿娘,在想这些被无辜牵连的人。
她正呆着,忽然见沈念从亭中的桂树下走过来。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他没法说出口,但她知道他在说什麽,他在说,山高月小有时,拨云见日有日……
他在安慰她,一切都会回归正道。
六娘见他右手托着一个小小的碗。六娘接过,见里面竟是桂花冷元子。
“你做的?”六娘眼眸亮如明月,她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