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粒粒扣好衬衫,下楼拿起自己的手机,上头二十几来个未接通话,来自同一人。
他摩挲着那串号码,眉头微微地皱起,回拨过去。
对方立即接通了,却迟迟不说话。
沈执唇边流出一丝讥讽,说:“说话,我知道你是谁。我昨天刚换号……你挺有本事的,我的好弟弟。”
果然,听到後三个字,对方再冷静自持也来了脾气:“封燃呢,放他走。”
“他自己不愿意走,你亲眼看到了。”
“不可能。”
“没什麽不可能的,我们本来就好好的。”沈执推门出去,站在庭院中央,“倒是你,横插一脚……你有没有底线?”
“你非法监禁,你有底线。”
沈执笑了:“谢谢你的夸奖。”
他断了电话。
何川这般持之以恒,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们在搬来後第二天相遇,当时封燃被锁在卧室。
他提着几袋子菜路过路牙子上的何川,这家夥上来就是一脚,他很难给出好脸色。
沈执皮笑肉不笑说:“这不是我家好弟弟吗,怎麽跑这来了?不顾你那一屋子宝贝首饰了?”
何川死气沉沉地:“封燃呢。”
他好像只会说这三个字。
沈执握电话的力度大了些,眼里翻涌着无边的恨意。对别人的,以及……对自己的。
恶心。他脑子里冒出两个字。
接着身体似乎受此感应,胃部一阵阵翻涌的抽痛,痛得他几乎站不住。随之而来的是呕吐感,可前一天一口饭没吃,想吐也吐不出。
他扶着墙平息了许久,潮湿的冷风吹得一个寒战,回过神来,晨光熹微,一夜未眠。
封燃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车里——新车里,浑身一点力气没有,被五花大绑,放在後边的座位上。
他连脏话都骂不出来。
“沈……”
“水在座位中间,有吸管,你够得着。”
封燃喝了几口水,闭上眼睛。
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我操。”他骂道。
沈执偏头望了他一眼。
“你到底要干什麽?”
“对不起。”沈执毫无歉意地说,“但是没办法,何川找来了。我多少要躲着点,他简直是个疯子。”
“他他妈的能有你疯?”
“我是你男朋友,他是什麽?”沈执软下口气,温柔一如往常,“他没你他照样活,我没你……我可能会死的。你救救我吧,封燃。”
他坐在最爱的新车的後座,手脚冰凉。
绝望拔节而起,爱被裹挟成茧,堕入最深的沼泽。
他一开始就错了。他渴求沈执的目光丶温暖的怀抱,渴求他的爱,可他怎能奢望,泥沼里生出纯粹的爱。
“自救。”他喃喃地说,“人得自己救自己,沈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