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开口质问,崔令容的手掌突然覆上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话。
紧接着少女俯下身来,二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甚至近到能看清她微颤的睫毛,闻到她脸颊上的脂粉气,连她急促的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脸上,带着温热的痒意。
下一瞬,柔软的唇瓣轻落她自己的手背上,明明隔着皮肉,他却仿佛能感受到那柔软之处所带来的灼热。
她的发丝垂在他颈侧,带着细碎的痒意,她泛红的耳尖就在眼前,连带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都清晰得让他心跳失序。
那一刻,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砰”的一声,木门被粗暴撞开,两个黑衣侍卫闯了进来,却在看清榻上情景时猛地顿住。
崔令容挡住了萧寒声,抄起手边的枕头狠狠砸过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骄纵。
“滚出去!没看见本小姐正忙着吗?”
黑衣侍卫面面相觑,看着少女泛红的眼角,竟一时语塞。
两人对视一眼,讪讪地退了出去,关门时还忍不住“啧啧”两声,脚步匆匆往别处搜去。
门被重新合上的瞬间,崔令容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肖大哥你别在意哈。”
榻上的萧寒声合起衣襟,方才那瞬间的呼吸丶发间的香气丶泛红的耳尖,一起在他心头反复灼烧,让他指尖发烫,连喉结都忍不住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喉间的微哑,“你压着我头发了。”
崔令容一愣,发现他发冠都歪了,几缕乌黑的发丝被她死死压在掌下,添了几分平日少见的凌乱。
她脸颊“腾”地更热了,慌忙收回手,踉跄着下榻,目光扫过窗帘後昏迷的两人,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算是赔礼。
银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不敢再看榻上的萧寒声,转身背对着他。
方才那番举动不过是急中生智,可此刻静下来,跨坐在他身上的触感丶他近在咫尺的呼吸,都像羽毛般在心头反复轻挠,让她连耳根都在发烫。
崔令容用手扇着风,试图降温。
母亲说得没错,她这人脑子一热,什麽事儿都能干出来。
*
月挂中天,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影。
崔令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屏风上绣的青荷在昏暗中若隐若现,而屏风外,平稳的呼吸声传入耳畔。
三更天的梆子声刚过,崔令容却毫无睡意,白天那个猝不及防的吻总在脑海里盘旋,她猛地把脸扎进被子,耳廓烫得能焐热冰凉的锦缎。
忽有“咔嚓”轻响从窗外传来,是干枯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那是萧寒声特意摆在院内的,崔令容心头一紧,刚要坐起身低唤“肖大哥”,一只温热的手已捂住她的嘴,熟悉的皂角气息包裹住她。
他从地铺起身时竟没带起半点声响,此刻在昏暗中睁着眼,眸子里比月色还静。
“别怕,我在。”
她用力点头,指尖攥紧了榻边的锦被。
下一瞬,纸窗户“嗤”地被戳开个小洞,一根燃着的细香顺着洞口送进来,淡青色的烟悄无声息地漫开。
萧寒声迅速摸过桌上的水壶,倒出冷水浸湿两块帕子,一块塞给崔令容捂住口鼻,自己则捏着另一块帕子,无声地退到门後。
香很快燃尽,门外骤然响起“砰”的巨响,木门被生生撞开,几道黑影鱼贯而入,手中长刀带着风声直劈向地铺的被褥。
可被褥下早已空无一人,萧寒声如蛰伏的猎豹猛地从门後闪出,横刀挥出一道银弧,“噗嗤”几声闷响,当先冲进来的三人还没看清人影,便捂着脖颈倒在地上。
门外传来低喝,更多黑衣人涌了进来,小院顿时被浓重的杀气填满。
萧寒声背抵门框,横刀护在身前,冲屏风後摇了摇头,示意崔令容绝不能出来。
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高大,面罩下的声音阴恻恻的:“世子真是让我们好找啊,今夜我等定不会对世子殿下手下留情了!”
萧寒声上前一步,举刀挡在门前,横刀在掌心转了半圈,刀光映着他眼底的不屑。
“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黑衣人已如潮水般扑上。
崔令容趴在窗後,透过缝隙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默念着“财神爷保佑……”
只见萧寒声足尖点地旋身,横刀划出的弧线比风更迅疾,他不与衆人缠斗,脚步在青石板上踏得轻巧如狸猫,每一刀都精准落在敌人破绽处。
黑衣人见状愈发凶狠,长刀从四面八方围拢,织成一张密网,逼得萧寒声步步後退。
然横刀虽快,几番格挡下来,萧寒声手臂已隐隐发酸。
崔令容忽然记起了那杆长枪!
目光急扫间,瞥见墙角的包袱,她猫着腰爬过去,颤抖着手解开包袱,果然摸到了分成两节的长枪,枪杆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定。
她记着平日萧寒声组装长枪的手法,将枪尾的凹槽对准枪头的凸榫,用力一旋,“咔哒”一声轻响,两节枪杆竟真的拼在了一起,银亮的枪尖在月光下泛着锐芒。
她咬着牙冲出去,用尽全身力气将长枪朝那道熟悉的背影扔去。
“肖大哥,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