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院外突然传来徐宁急切的呼喊,带着气喘的声音撞碎了满室的柔静:“表姐!t你没事吧!”
徐宁掀着帷幔快步进来,萧寒声当即识趣地往後退了两步,指尖轻轻搭在窗沿上,目光落在院外的槐树上,倒像是刻意给两人留了说话的空隙。
徐宁扑到榻边,上下打量着崔令容,见她脸色虽仍苍白,却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今日我母亲一早就去城郊的静安寺祈福了,这阵子总出乱子,她非要去请菩萨多保佑咱们几分才放心。”说罢,她当真双手合十,指尖抵着眉心,神情虔诚得很。
崔令容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声音柔缓:“放心吧,有肖大哥在,没什麽大事。”
这话落了地,屋内又静了几分,总觉有些沉重,徐宁眼珠转了转,索性换了个话头。
“我今早出门时听街坊说,这几个月扬州底下好几个县都在丢失女子,小的才十三四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专挑模样周正的下手,现在各县都人心惶惶的,就是青天白日,女子都不敢孤身出门了。”
她说着,又往崔令容身边凑了凑,语气里满是担忧:“往後表姐要是想出门,可得让肖大哥跟着,千万仔细些,可别再遇上危险了。”
这话像颗石子,骤然砸进崔令容的心湖。她垂眸看着碗底残存的米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第二次落入人贩子手中的场景,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她撞见了卫风和屠老六,他们专挑无知少女诱骗,再偷偷拐去皇城,只为借着这些姑娘攀附权贵。
恍惚间,她又想起当时卫风说的话,似乎提到过一个身份尊贵的人。
崔令容皱着眉,一点点在记忆里搜寻,半晌才犹豫着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平南王妃……”
倚在窗边的萧寒声原本目光散漫地落在远处,对耳边的话只当寻常。
但听到那句关键言语时,他浑身的松弛感瞬间褪去,身子猛地一僵,指尖攥紧了窗棂。
他第一反应便是崔令容竟知道了昨夜那夥人是平南王妃派来的,心头一慌,竟下意识地跨步往前。
刚走了两步又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得顿住脚步,伸手随意理了理身侧垂落的帷幔,试图用这刻意的动作掩盖方才的失态。
徐宁顺着崔令容的话追问:“表姐怎麽突然提起平南王妃了?”
崔令容并没有注意到萧寒声的异样,只在想平南王妃。
眼下她手里没有半分证据,实在不能断定平南王妃就是幕後黑手,便只淡淡掩过:
“没什麽,只是突然想起这位王妃罢了。我记得,她的母家也是做买卖的?”
一谈起这些家长里短,徐宁顿时来了兴致,声音都拔高了些。
“可不是嘛!平南王妃是江南富商的独女,当年嫁进王府时,光嫁妆就装了三五船,後来又给王爷生了个小世子,地位稳得很。如今她母家又借着王府的权势,生意越做越大,达官显贵都得高看一眼啊!”
“不过依我看呐,这平南王的爵位,恐怕落不到小世子头上。”
崔令容眉尖微蹙,追问:“为何?”
“因为先王妃当年也给平南王生了个世子啊!”徐宁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八卦的雀跃,“虽说那世子早些年不知为何离开了王府,可这麽多年过去,平南王对小世子始终淡淡的,听说连王府的重要差事都没给过他,一看就没打算让他继承爵位。”
她顿了顿,拍了下掌心,似是突然想起:“对了,那个先王妃生的世子叫什麽来着?好像是叫萧什麽声……”
“萧寒声。”
崔令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话,声音轻却清晰。
崔令容那句“萧寒声”轻轻落进耳里时,萧寒声正垂着眼拈着帷幔的流苏,指尖瞬间僵住,连带着呼吸都漏了半拍。
徐宁立刻点头,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就是萧寒声!这名字我总记不全,还是表姐记性好。”
崔令容擡眼望向萧寒声,此刻日光正透过窗棂落在他身後,织成一片暖金色的光晕,将他的眉眼笼在阴影里,竟让人看不清神情。
“肖大哥,你与这位世子的姓,读起来倒是一样呢。”
萧寒声猛地被点名,压下心中的慌乱。
他不知道崔令容这话是无心之语,还是已经起了疑心丶故意敲打他。
他沉声道:“不过是同音罢了,我与那位萧世子,总归是不同的人。”
崔令容擡眸看着他,忽然弯唇笑了起来,眼中映着暖融融的日光,语气轻缓却带着几分笃定。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与这位萧世子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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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没几章就要背刺掉马辣[害羞][害羞][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