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冲到院角,抄起菜刀攥在手里,脚步不停往小孩指的方向奔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蝉鸣仿佛也被甩在了身後。
崔令容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谷叔都不能死!
地上的血迹星星点点,落在七拐八绕的窄巷。
老谷靠着在此落脚的熟悉,拼尽最後力气躲进一间破败矮屋,可胸前的袖箭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他刚靠上墙,便虚弱地滑坐在地,连呼吸都带着痛感。
屋外,萧寒声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他循着地上的血迹寻来,玄色身影立在矮屋门外,手中长刀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老谷,我知道你在里面。乖乖交出册子,我可以留你全尸。”
谷叔咳着血笑,眼神却透着倔强:“老子不稀罕全尸!”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崔令容焦急的呼喊:“谷叔!谷叔你在哪!”声音由远及近,满是焦灼。
萧寒声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不能再等了,更不能让崔令容看见他动手的场景。
他眼神一厉,决定快刀斩乱麻。
寒光闪过,长刀朝着老谷心口劈去。老谷拼尽最後一丝力气,撑着木门,朝着屋外大喊:“令容!我在这!救……”
可他还没说完,便直挺挺倒下去了。
萧寒声拔出老谷肩膀上的袖箭,将染血的袖箭藏进怀中,又朝自己的臂膀上划了一刀。
而另一边,崔令容听见谷叔的回应,立刻朝着声音来源奔去。
她拨开杂乱的野草,撞开那扇破旧木门。
入眼的第一幕,便是萧寒声正扬手朝窗外射出一支袖箭,口中沉声喝骂。
“贼人,哪里逃!”
崔令容垂眸,目光便被地上的景象攫住。
谷叔倒在血泊里,胸前伤口狰狞,气息微弱。
她扔下手中的菜刀,快步扑到谷叔身边,慌乱地扯下自己的衣襟下摆,颤抖着按在他的伤口上。
她看向萧寒声,语气颤抖,“别追了,先救谷叔要紧!”
万幸徐宁寻医及时,徐老太太听闻消息後,更是从库房里取出不少珍贵药材。
一番忙碌下来,大夫总算从鬼门关里抢回了老谷的性命,只是他临走时皱着眉说:“伤势太重,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崔令容趴在床榻边,双眼紧紧盯着榻上之人苍白的脸,连太阳落下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轮明月挂上夜空,清辉透过窗棂洒了满地,她才恍惚觉出夜色已深。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萧寒声端着饭菜走进来。
昏黄的油灯下,他一眼便看见少女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脚步放轻走近:“先吃饭吧,你总不能一直守在这,身子会熬不住的。”
“我就要一直守在这。”崔令容哽咽着摇头,声音里满是倔强。
萧寒声见状,不再多劝,长臂一伸便将她硬拉了起来。崔令容下意识挣扎反抗,耳边却突然传来他“嘶”的一声。
她猛地回过神,只见萧寒声正用手捂着胳膊,玄色衣袖上隐约能看见深色印记。
崔令容心头一紧:“你受伤了?怎麽不跟我说!白日大夫在这儿,本可以替你包扎的。”
萧寒声扯了扯嘴角,语气放软:“看谷叔伤得那麽重,不想再让你分神担忧。都是些小伤,不打紧。”
“什麽叫不打紧!”崔令容拉着他往桌边的椅子上坐,转身从柜中翻出药箱,胡乱擦干眼泪,“你总是这样,受伤了从来不说,每次都要我发现,却总害我担心。”
萧寒声乖乖坐在椅上,熟练地将胳膊擡到桌上。
崔令容站在他身前,顺手解开他的衣襟,想查验伤口如何。
解开外袍,“当啷”一声,一只带血的银色袖箭从他衣襟内侧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崔令容的动作骤然顿住,她弯腰捡起那支袖箭,指尖触到箭身上未干的血迹,眼底的关切渐渐褪去,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擡头看向萧寒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与严肃。
“你为何要藏起这只袖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