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渐强,刺得她睫毛轻颤,崔令容迷迷糊糊擡手,随手抓过一本摊开的账簿挡在脸前,试图遮住晃眼的晨光。
下一瞬,宝珠急切的声音隔着门帘传进来,带着几分慌张:“娘子!娘子快醒醒!”
门帘被掀开,宝珠捧着一张烫金请帖冲进来,语气又惊又急:“真被您说中了!平南王妃派人送了请帖来,邀您今日午後去王府品茶!”
崔令容从账簿後掀开一只眼睛,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声音哑哑的:“嗯……可现在又不是午後。”
说罢,她干脆侧过身子,将脸埋进臂弯,抱着手边的账簿又睡了过去。
宝珠见状,知道寻常话唤不醒她,只能咬咬牙,掏出了杀手锏,故意拔高声音喊:“不好了不好了!崔令裕回来了!”
这话像道惊雷,崔令容“蹭”地一下直起身,眼神瞬间清明,手已经条件反射般抓住了桌角的匕首,起身就要往外冲。
“怎麽回事?他怎麽就被放出来了!拐卖少女的案子查清楚了?”
看着她紧绷的模样,宝珠连忙上前拉住她,抿着唇憋笑,小声道:“骗丶骗你的……崔令裕没回来。”
崔令容无奈地扶了扶额。
很好,这下连半点睡意都没了。
*
这是崔令容第一次来平南王府。
王府大门气派威严,门内雕梁画栋,连引路的嬷嬷都衣着讲究,处处透着权贵人家的气派。
宝珠不放心她,却也只能在府外等待。
她暗自思忖,若平南王妃真想对她干点什麽,就如同那夜黑衣人围剿小院一般,悄无声息的便能解决了她。
“娘子小心脚下。”
身旁引路的嬷嬷挺直了腰板,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见她要踏上铺着青石板的游廊,适时出声提醒。
嬷嬷引着她穿过曲折的游廊,廊下挂着的风铃随风轻响,最後停在一方荷花池旁。
池水清澈,粉色荷花亭亭玉立,只是此刻日头正烈,蝉鸣聒噪,倒少了几分雅致。
崔令容擡眼望去,正前方的荷花池旁立着一座凉亭,凉亭四面裹着淡青色的纱幔,风一吹便轻轻晃动。
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纱幔,她隐约望见有人斜斜伏在亭内的美人榻上,身姿慵懒。
引路的嬷嬷快步上前,隔着纱幔轻声传了话,片刻後才折返回来,对崔令容微微欠身:“崔娘子请稍候,王妃此刻正在午睡,怕是要劳烦您多等上一会。”
话音刚落,两名丫鬟便搬来一张石凳和一壶凉茶,轻轻放在崔令容面前。
在丫鬟的注目下,崔令容只得坐下。
此刻正是太阳最盛时。
而她却独坐于露天之下。
近一个时辰悄然流逝,凉亭处始终静无声息,唯有薄纱帷幔随着微风轻轻飘拂,漾开几分慵懒。
崔令容才刚起身,等候在侧的嬷嬷便立刻上前,不动声色地拦住去路,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意,俯身问道:“娘子,可是要去更衣?”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崔令容应对起来也颇有章法。
她回笑道:“嬷嬷,若是王妃还在午休,我便不等了。时辰已然不早,晚些饮茶恐会影响夜间入眠,于王妃身子不利,明日我再早些过来便是。”
话音刚落,她灵活地侧身想绕开,可刚走出两步,身後便传来一道婉转的女声。
“本宫刚一睡醒,崔娘子这就要走了t,是存心与本宫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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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崔令容:喂幺幺零吗这里有人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