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他还亲自给那个罪魁祸首下厨做糖葫芦,罪魁祸首的心愿倒是圆了,可我们这麽多人呢?我们这麽多人命他视而不见,杀罪魁祸首解恨难道不该?大开城门逃出这里难道不能!如今看来,真是我们眼瞎了!他分明与那罪魁祸首是一丘之貉!他们是一夥儿的!”
此话一出,无尽的诋毁正式开始。
高台的坍塌只在一念之间。
谁建起的,就由谁来颠覆!
怎麽建起的,就怎麽拆砸!
而且,建立之人最知道哪处薄弱,哪处最好攻击!
百姓将过往称赞过他的所有夸奖一一收回,取而代之的是无情地践踏,狠狠地踩碎:
他正直?
嗤!他连强抢民女之事都做的出来,关了人家几个月!折磨了几个月!逼得人家当牛做马服侍他!又弃了她甩了她,提起裤子就走人,假模假样说两不相欠!不仅知法犯法,藐视王法,还狠心狠情,拒不负责,连男人都不配做!
他贤德?
嗤!他最会装了,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其实他最是背信弃义,欺骗了百姓,欺骗了神明,欺骗了所有曾经对他深信不疑的人!
他爱民?
嗤!见死不救,自私自利,罪孽深重!他只爱别人的追捧,只爱别人跪着拜他,骨子里其实极其冷漠,唯我独尊,看不起任何人,他们这些捧了他好些年丶只因为是无权无势的平民,他说弃就弃,说不要就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欣赏着他们这种蝼蚁咽气的表情!很爽吧!
他良善?嗤!他就是制造瘟疫的源头,这场瘟疫全部拜他所赐,那染病的小孩第一次出现在镇子上的时候是他第一个靠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传染给所有人,而不久前,他又给了他们希望结果亲手毁了,把所有人逼上了绝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的手笔!他的筹谋!他的阴谋!
一切的一切,全部水落石出,全部尘埃落定。
沈极昭,就是恶魔!
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是一把把锋利至极一招毙命的利刃,向着为他们做了许多正事谋了许多福祉的丶他们曾经爱护敬重的太子殿下插去。
正中眉心。
“太子殿下”已成过去,现在在百姓心中的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丶恶魔坏种!
舆论传播得极快,传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大家有目共睹,因此,整个苏扬沸腾了。
滚烫滚烫,烧得人皮肉化骨!
无人为他辩解一句!
姜水芙听得一头雾水,脑袋发麻,全是阴谋?
若她不曾见过他深夜批折,不曾见过他废寝忘食,不曾见过他眉头紧皱,不曾见过他体察民情受伤而归,不曾察觉他淡漠外表下掩藏的同情悲怜,不曾察觉百姓安居乐业时他不经意勾起的丝丝笑意。
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可是,这些都是她此前亲眼见过的,感受到的。
她此前一颗心全吊在他身上,或许他都不知道,她早已经把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刻入心中,当成头等大事。
所以,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也多麽希望他不要忙于公务,陪陪她抱抱她,可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撇下她,甩开她,只为了这些民生民计。
若是这些都能够被否认,那此前苦守的她岂不是个笑话?
她的笑话已经够多了,很多都是因为他。
她承认,他不是个好丈夫,可绝不是个坏太子。
但姜水芙知道,人心已定,再难挽回,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无用。
与其纠结于此,不如多研究研究解药。
她回去的路上嘴角一扯,暗自嗤笑,当初他强掳她的事情曝光了之後,这些人是怎麽说的?说她不应该生气,应该觉得荣幸!都是她为了荣华富贵上赶着去的!对他则是处处维护,处处找借口,如今墙倒衆人推,他们倒是完全推翻了当初的说法!
这就是人性!
估计沈极昭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名利反噬!还反噬得如此凶狠!
很快,她回到了江府,幸好江家人都没事。
祖父祖母抱着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看她的宝贝孙女受没受伤,受没受委屈,检查过後,祖母才狠狠地跺了跺脚,瞥了一旁的老爷子一眼:
“还用问?肯定是受了啊!这种委屈,谁不哭个几天几夜!好好的一个女子家,竟然被人掳了去关起来,恶臭的男人欺负她,凌辱她,她可不委屈吗?你看看,人都瘦了!”
说着说着,祖母又抹了眼泪,祖父也不停哀叹,提起这事就恨得牙痒痒,咯吱咯吱地咬个不停:
“都怪我江家无权无势,连孙女都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