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80章张开
屋外,跪着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的头垂了又垂,鲜血淋漓的双膝跪得快要碎了,骨头都错位了,血肿成块。他的双拳紧了又紧,死死地掐进手心,却感受不到疼痛,心脏已经麻木了。
里面传来的撕扯声响亮至极,烛火也摇曳个不停,窗牖上倒映着一块又一块的碎布,一块落下,一块又起,不停于空中交换停滞。
全部都落入他的眼中。
不知里面的男人是否故意,动静大得出气,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里面在干嘛。
接下来就是粗喘和充满雄性气息的耳语和呢喃,声音略带嘶哑沙意,时不时地放大音量,暴露着他的兴奋。
何碑卿眼眸猩红,身子颤抖,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鼻尖的汗珠更是接二连三地坠落,重重地击着他的双膝血肉,意志即将失去。
他再一次试图起身,用剑支撑着身子,只是双膝永远都没有挺直的机会,永远没有靠近那道门去解救她的机会。
他浑身上下力气都被耗光了,正如他所言,他们不敢杀他,却不会放过他,折磨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
侍卫在他即将挺直的时候再一次朝他血肉模糊的膝弯处重重一击,他又倒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眼角已经闭了又闭,好似下一息就要彻底晕死过去,嘴里还呢喃着几个字:殿下,你问问她······
问问她,愿不愿意。
里面又传来了女人的惊呼和求饶,隐隐约约还有哭泣的声音,最後是无望地妥协,彻底没了声音。
她怎麽了?
难道是被······
何碑卿紧闭的双眼又猛地睁开,凝聚了力量,手中的火莲剑一紧,剑身犀利地一亮,发挥油尽灯枯的光辉奋起一博。
他整个人瞬间就腾起,持剑反客为主了。
可这不过是以卵击石,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飞挑,他就再次被重重地打倒在地。
他手中的火莲剑更是轻易地被挑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挺阔亮色的弧线,随後,坠地,砸毁,瞬间就失去颜色,暗淡无光。
犹如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顽石。
他怔怔地凝滞了好一会儿,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幕。
表情先是疑惑,再是怨怪,到最後,已经染上了悲怆苍凉。
在他最困难的时刻出现的火莲剑,陪他度过了无数个为朝廷为百姓而战的日夜的火莲剑,断了。
从尾处断裂,碎成两半。
他的青筋虬起,额上手上,全身上下都泛起了蓝绿的脉络网,可怖又可悲。
最後,只剩淡然。
其实,他早就知道,火莲剑撑不住太子的怒火。
早在侍卫围攻之时,他奋力放跑她,起身飞跃那一瞬间之前,他就知道,火莲剑快撑不住了。
可他为什麽还是选择了这个结局。
他想,可能是因为,他不想再对她食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紧闭了一个时辰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一个男人,他的发丝散开,披在身後,他的衣袍也大开,松松散散地挂在身上,隐隐约约露出了里头被抓红,抓出了道道血痕的胸膛。
他的表情更是餍足,松快了许多,眉眼之间舒展极了,是男人爽了过後的姿态。
何碑卿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眼角更加红润。
沈极昭离他一尺距离,象征着尊贵的鎏金靴子在碰到他狼狈破碎的双膝之前就嫌恶地停下了,随即高贵的头颅小幅度地垂了垂,目光就寸寸地压低了他,压垮了他。
何碑卿本以为他会怒斥自己,会狠狠地惩罚自己,凝视着手中断裂的剑,他自请惩罚:
“殿下,我不後悔,由你惩罚。”
可是,等了许久,沈极昭都没有下达惩罚。
他只是如平常那般用慢慢悠悠又淡漠轻幽的语气颔了颔首:
“孤为何要罚你,你办得很好,深山里连饭都吃不起的农家人怎会有马?不愧是孤的得力手下,最後一刻,到底是向着孤的。”
那匹怪异的马是他主动骑上的,本来差一点就能成功跑出去了,他却带着她们跑向了那条通往失败和怒火的小路!
!!!
何碑卿下意识就看向窗牖旁,那里有一个偷听的女人,女人神情一顿,原本担忧紧抿的双唇瞬间下耷了,眼眸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