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云湄太过意外,嘲讽声从口中发出,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我说这段日子怎麽不寻死了,给亲给抱的,没成想是憋个大的。”
詹云湄素来温和大气,不与人计较,这是姚淑娘第一次见她把气摆在明面上,眉目压沉,军将那般凶气就遮不住了。
“将军别急,说不定是公公他闹什麽小脾气,躲起来了而已,”姚淑娘上前劝着。
“躲起来?上哪儿躲着,整个府翻遍了也找不到,”詹云湄压榨一整晚的时间,想早一点回来,不过是想看看华琅。
詹云湄闭了闭眼,情绪缓归,道:“淑娘,派人去外面找吧。”
见她再次平和,姚淑娘垂眼道是,带上一大批人出府寻找。
姚淑娘带了几批人,分开寻找,一批又一批下人回来,都称没有找到华琅。
而府中也没有任何一人得知华琅去向,他没留任何消息。
看起来铁了心要跑。
詹云湄在花厅坐了会儿,花厅四周被拔掉的花花草草,还有光秃的果桃花,越看,越心烦。
气极了就想笑,索性也就一声冷嗤笑出来了,她想,她对他是很好的,他太不知足。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在乎他的意愿,这样的话,他跑了也无所谓。
在榻上被她亲,就抖得不行,下了榻就开始寻死寻活,要跑要逃。
詹云湄突然想到,榻上那反应,应该是华琅装的,让她放松警惕,然後就能不费力地跑了。
有一个瞬间,她认为华琅离开她活不了,他跑就是不知好歹。
夜风吹过来,直往寝衣里钻,詹云湄在花厅都快眯睡着了,被风吹醒,她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这时,府门被敲响。
还以为是姚淑娘回来了,詹云湄打开门,没想到是华琅。
开门的片刻,华琅看见她,愣了愣神。
“发现淑娘在找你,你就主动回来认错?”詹云湄抄手靠在门边,阻拦了华琅的进入。
华琅不太理解地蹙眉,“你说什麽?”
“你说我在说什麽,”他不理解,她还不理解他呢,又说,“你去哪里了?”
詹云湄面上也没太多变化,可她浑身上下那种不信任的外露,华琅全都注意到了,他察言观色一辈子,怎麽可能看不懂她的这些细微表情。
他本来想说自己的行程,但看见了詹云湄的神情,突然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我……”说不出话,他不会为自己辩解,为自己辩解就好像是自己错了,乞求他人原谅。
华琅的支支吾吾,到詹云湄眼里,成了心虚。
她温笑着:“问你而已,这都不想和我说吗?”
“我没有!”华琅被她一点就炸,“我出去买东西了,只是买个东西,仅此而已!”
詹云湄伸手,“东西呢?”
华琅一愣,往後藏了藏,犹豫着,“在我这里……”
“那就给我看看。”
华琅眨动眼皮,咽了咽喉咙,慢吞吞说:“等一会儿吧,”
詹云湄气得想笑,他到现在了,还在跑,还在装,还在骗,她这麽久以来的和善,喂狗去了麽。
“我不想看,你自己回主屋去洗身子吧,”詹云湄说完就走。
詹云湄从来没有这样淡漠过,华琅愣了下,垂下眼跟着她回主屋,洗浴时,也把东西随身带着藏起。
从水汽弥漫的浴房出来,华琅先嗅到了屋中浅淡的熏香,不是他放上的类似瑞脑那盒香。
詹云湄把香粉换掉了。
意识到情况,华琅又是一顿惊讶,旋即如常,慢慢挪动到榻边。
屋内只在床头小柜上点了一盏小灯,整个房间只有这一小块亮着,詹云湄阖眼靠在床头,华琅不确定她是否睡着。
他慢慢坐下去,被褥微微凹陷,她无所作为。
华琅猜她是睡着了,便去拉被子,刚搭在她肩头,她缓缓睁开了眼。
詹云湄的眼不算太细,眼尾略上扬,眉目间的压迫感不强,却也算不上十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