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把斗笠还给你。”
“好呀。”裴姜熙把背篓放下,里面是半个背篓的佩剑。她捏了捏肩膀,扭了扭脖颈。
项颈上青筋隐隐绰绰,透亮的汗珠顺着似有若无的青色纹路流下。
“什麽时候邀我去你的地方坐坐?”裴姜熙调皮地问。
象玉舔了一下嘴唇,才要开口。裴姜熙拉着他的手臂,看着远处说:“快,介绍我给你们帮主认识下。”
象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杜太白正从山顶往下走,向着山腰营帐的方向,他的眼睛看着象玉与裴姜熙。
“帮主。”象玉不卑不亢地喊道。
“杜帮主好,”反倒是裴姜熙激动得紧,“我真是鸡皮疙瘩都起了,您和试剑台上看着完全不一样。”
杜太白看着裴姜熙的眼神有些怪异,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他看了看裴姜熙,又转头望向象玉。
“我和这位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对,”裴姜熙说:“我们在斜月山就相识了,这次特意来给丐帮的兄弟们送剑。”
说罢,裴姜熙从背篓里随意取出一把,递给杜太白。
杜太白接过了剑,眼角抽动。“是在斜月山吗?”他问象玉。
象玉点了点头,他不明白杜太白想要求证什麽。
“你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吗?”杜太白问道。
象玉于是也认真端详起裴姜熙。
“姑娘,恕我冒犯。”杜太白面露歉意:“或许你有看过平安院神女的画像?”
“平安院的神女?”
“对,平安院的神女。”
“平安院的神女!”象玉恍然。
*
陈家的营地中此时正热闹得紧。陈长贵给李乐天用篱笆围出来的演武场中,剑影交错。
场地中心的,是大会上过五关斩六将的李乐天,也是本次大会的黑马。
“勋贵名门宁有种乎。”这是陈长吉给他打出来的口号。
试剑进行到这个阶段,李乐天的声望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背负上了更多的期望,长久以来深陷泥泞中的某种东西正蠢蠢欲动。
演武场中与李乐天对练的不只是陈家的剑士。
那个靠在篱笆上,脱去了上衣的,是北方庞家的剑童。庞家的公子已经早早出局了。
那个席地而坐,大口喘着粗气的,是西南韦家的剑童。韦家的公子同样也是早早出局了。
还有那个将将被李乐天击退的,那个围着篱笆慢走脱了上衣擦汗的,那个累得脱力已经躺在地上望天的,那个环抱双臂大声纠正李乐天的动作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主人已经出局,但是他们的希望并没有就此破裂。
他们来自东边,来自南边,来自西边,来自北边。来自每一个地方。
有的豪气干云,有的内敛沉静。操着不一样的口音,流下的汗却是为了通向同一个地点,所持的剑却是指向一处。
不止是他们,场地之中,还有白家丶仇家的剑士。
白家丶仇家绝不容许再有第四个家族来加入这场牌局之中。
演武场中心的李乐天,挥汗如雨。他的剑式正日益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