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竟然重生了!
她依循着记忆中对昭王府位置的模糊描述,以及一路小心打听,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站在了昭王府那并不张扬却自显清贵气派的府门前。
稳住心神,她走上前,对门房侍卫递上一块随手扯下的,刻有丞相府标记的玉佩,险招中的险招,尽量让声音显得低沉:“劳烦通禀,有极其重要之事,需面见昭王殿下。”她不敢报真名,只能以此模糊身份试探。
门房见她气度不凡,虽衣着普通,但丞相府的东西不是凡品,又言辞恳切紧张,不敢怠慢,道了声“稍候”,便进去通传。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姜晚栀手心全是冷汗,几乎要後悔自己的冲动。
就在她几乎想掉头就跑时,门房回来了,态度恭敬了许多:“公子,殿下有请,请随我来。”
姜晚栀心中一紧,反而更加忐忑。她深吸一口气,跟着引路侍从,步入了昭王府。
府内亭台楼阁,精致雅趣,一如昭王给人的感觉,温润之下透着不凡的底蕴。
侍从将她引至一处僻静的书房外,躬身道:“殿下就在里面,公子请自行入内。”
姜晚栀推开门,书房内宗政昭然正坐在书案後,手中拿着一卷书,似乎正在阅读。
他擡起头,看到女扮男装,略显局促的姜晚栀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
他并未立刻点破她的身份,只是放下书卷,唇角勾起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声音舒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要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那层拙劣的僞装,直抵本质。
姜晚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一横,索性擡手摘下了束发的簪子,如云青丝披散下来,恢复了女儿容貌。
她擡起眼,直视着宗政昭然,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昭王殿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是姜晚栀。”
“昭王殿下,百花宴上那盆醉蝶花,当真是明王一手策划的吗?他能有如此缜密狠辣的手段?”
宗政昭然只是微微挑眉,姜晚栀说这话,必定是对他起了疑心,他唇角那抹惯有的温和笑意似乎更深了些,也更难以捉摸。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轻放下书卷,缓步向她走来,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
“姜姑娘每次见面,总能给本王惊喜。”宗政昭然走到她面前停下,声音舒缓,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力。
“百花宴……明王的手段如何,本王不便置评。倒是姜姑娘,对那日之事,似乎有不一样的答案?乃至对本王……都格外关心?甚至透着一股不该有的了解?”
姜晚栀心头猛地一跳!他果然有内情!
而且这种回应方式,完全超出了她对“原着昭王”的认知!这种仿佛站在更高处俯瞰全局,甚至隐隐反将她一军的姿态,绝不是一个全然“温润仁厚”的昭王该有的!
难道……他真的不是“原装”的?!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是……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找到“同类”的疯狂期待让她几乎脱口而出。
她强压下狂跳的心,决定进行一次更冒险的试探。她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带上一点现代人的随意和网络用语的味道,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殿下说笑了,我哪能有什麽‘了解’。只是觉得这事儿吧,有点太‘狗血’了,像是强行降智的剧本杀,处处透着‘BUG’。明王那边就像是拿了反派剧本硬上,而殿下你……倒像是开了上帝视角,稳坐钓鱼台,看他表演似的。”
她紧紧盯着宗政昭然,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狗血”丶“剧本杀”丶“BUG”丶“上帝视角”。
这些对于古代人来说完全无法理解的现代词汇,如果他是穿越者,哪怕再会僞装,眼神里总会有一丝异样!
然而,宗政昭然闻言,脸上温润的笑容依旧,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纯粹的疑惑和不解。
他微微偏头,仿佛在仔细咀嚼这几个陌生的词汇,然後轻轻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姜姑娘的用词……总是这般新颖别致。‘狗血’?‘剧本杀’?‘BUG’?‘上帝视角’?”
“本王才疏学浅,竟是从未听过。这似乎……并非诗词典故。本王还记得‘帅哥’这个词,请问姜姑娘,这些都是什麽意思?”
他的反应无比自然,那种对于陌生词汇的真实困惑,绝非僞装能轻易做到。
姜晚栀心中那刚刚燃起的,认为他是“现代老乡”的炽热火焰,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迷茫和难以置信。
他不是现代人。他听不懂。
可是……如果他不是穿越者,那他这种仿佛知晓一切的眼神,这种将明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手段,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