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心看着抵在自己脖颈的剑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褪去了战斗时的凝重与笨拙,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後的澄澈释然。
“我输了。”
其实,她早就隐隐觉得,自己不足之处,还太多太多,走到这里,已属侥幸。
况且……
输给盛知意,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盛知意收起剑,微微喘息,胸口的血迹刺目,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她摇头道:
“不,你只是输在招式,而非道心。”
柳素心怔了怔。
她的道心……
那是在无数个孤寂清晨与深夜里,一呼一吸间锤炼出来的,如山岳般厚重沉静的道心。
柳素心看着盛知意苍白的脸,染血的衣襟,还有那双燃烧着不屈星火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用截然不同的方式,同样在无人问津处默默耕耘,在绝境中奋力挣扎的自己。
她的道心澄明如镜,而盛知意的道心一往无前。
“恭喜你,盛知意。”柳素心终于将後半句说完,笑容更深,带着真挚的敬佩与共鸣,“你赢得当之无愧。”
比赛结束,柳素心被赛场的法阵传送离开。
然而,场外的喧嚣并未因最终的结果而平息。
“两道剑光,违反比赛规定!”
“对,提前储存剑意,这不合规矩!”
“这是把这麽多人当成傻子吗!”
内门座位中,几位长老也面露凝重,低声商议。
突然,一道白衣身影如同撕裂空间的流光,在所有人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无视赛场规则,出现在盛知意身边。
季扶光垂眸,目光在她唇边的血迹上凝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随即他转过看向衆人,面容温和含笑,明明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平淡如水,却瞬间压过全场嘈杂:
“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场上鸦雀无声。
季扶光看了一眼盛知意,轻声开口问道:
“小师妹,方才一剑,是何法门?你须如实招来。”
盛知意听出他的明知故问,仰头看向季扶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骄傲与得意。
季扶光,想不到吧,我做到了!
她转向衆人,视线一一扫过刚才发出异议的弟子,看清了他们脸上不加掩饰的质疑丶愤懑与轻蔑。
似乎听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果然是杂役弟子,手段卑鄙,竟然以这种方式取胜。
世人皆信眼见为实,他们亲眼目睹她同时发出两道剑意,自然以为是提前储备,破坏规则。
季扶光此时出现,是为了令她说出缘由,甚至从中斡旋。
清幽的梨花香味飘进盛知意的鼻端,不用看,她就知道香味来自何处。
然而……
就算强行解释,他们能听进去吗?没有真正体会过的人,会相信杂役弟子竟然会自创剑招吗?
说不定,还会连累季扶光,被人以为是徇私舞弊。
盛知意的手指收紧,握紧剑柄,溪苔灵根催生的涓滴溪流在经脉之中流动。
她缓缓擡起胳膊,手中的“惊鸿羽”指向观战席位,剑尖闪过一丝寒芒。
盛知意扬起下巴,表情平静而镇定,声音清脆:
“我是否违规携带剑意,无需调查,也不用任何人为我担保,我的剑就是答案。”
“质疑者,可敢下场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