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红烛只留下了一对刻着凤求凰的花烛,那是寓意夫妻携手同心,白头到老的彩头,得烧到天明,不能灭。
影影绰绰的橘黄火光舔舐着婚房内静谧的夜息。
贵妃榻与婚床所隔不远,孟殊台一偏头就能看见乐锦缩在那里鼓鼓囊囊的一团,跟只小棉球一样。
一瞬不移盯着她的身影,他的手指悄悄按上肋骨处那薄薄愈合的伤口。
还在痛,一按就渗出点湿黏的体|液,痛得清醒而尖锐。但孟殊台上瘾似的不松手,甚至故意撕开已经长拢的皮肉,任它流出零星鲜血。
指尖隔着衣服在伤口上依恋般描蹭,仿佛这伤口不是在他身上而是长在榻上那小棉球身上。
摸它就是在摸她。
他和她之间血的联系,才舍不得这麽快就让它愈合。
只是陪着他怎麽够?孟殊台先前的乖顺在凤凰花烛的照耀下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几近疯狂的贪婪。
她怕他,恐惧他,防备他,都没关系。反正他如今知道了——她心软。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加上一点示弱和可怜足以让乐锦放松下来。到那时候他尽管欺负她,这人也浑然不知。
自遇见乐锦,他杀欲未曾消解,凌虐欲望又甚嚣尘上。两股欲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多看她一眼,这副金尊玉贵,温和冲淡的菩萨皮囊便越接近爆裂,他只能维持身体的痛感延缓自己獠牙利爪的暴露。
孟殊台勾唇自嘲,多像吸食精血才能维持人形的鬼怪。
榻上的姑娘动来动去,丝毫不知自己被幽幽注视了多久。
红艳艳馨香被褥盖在身上,乐锦努力闭眼却怎麽也睡不着。
她今天结婚了,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女孩子多愁善感的情绪在心口反复,乐锦闻着锦被上的香气忽然生出那麽点委屈。
虽然这是在书里,但一想到她就这麽嫁了,乐锦难过得要命。
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一个疯子。没有妹妹三妞,连书里亲近的人都没有,她就这麽一个人孤零零的……
“孟殊台……”
床上锦被包裹间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呜咽小狗。
孟殊台半笑着轻嗯一声,好整以暇看她要说什麽。
“我想去看别人送来的贺礼。”
“什麽?”
他嘴角的笑意一僵,旋即恢复如初。
新婚之夜去清点贺礼吗?有点怪……但随她也好。
孟殊台起身披衣,取来琉璃灯挂在乐锦床头,掀开被褥扶她起来,又借着灯光仔仔细细给她扣好外氅。
“去礼间有一段路程,外头起夜风了,别着凉。”
孟殊台左手提灯,右手牵着乐锦,一出门把外头下人们吓了一大跳。
郎君和少夫人不应该……怎麽有闲情雅兴秉灯夜游啊?
人人侧目而视,乐锦这才琢磨出她这想法实在有点荒谬。虽然对着价值连城的宝贝们望梅止渴确实能缓解她内心的不安,但现代夫妻新婚之夜数红包倒还可以,眼下这封建环境里……
她捏捏孟殊台的手,“算了我们回房吧,这麽多人看着呢。”
夜风习习,吹来孟殊台率性近乎平淡的话语。
“你开心要紧,不止今夜,今後皆是。”
暖黄灯光一直在她脚下,孟殊台提灯也偏向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要软在这光里,简直要和他粘粘在一块儿了。
……
乐锦心间刮起点冷冷的霜点子,不过面上仍然微弯着嘴角,没让旁人看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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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七夕快乐呀大家[加油][加油][加油]
写完才发现,他两个结婚居然正是七夕!好神奇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