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什麽样叫暧昧?暧昧到什麽程度?一个画师,应当不能帮她扳倒孟殊台吧?
宝音无措看着自家娘子突然暴走,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麽。忽然孟夫人身边的金翘过来请人,“少夫人,衆位宾客皆已入宴,您也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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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之宴追求的是风雅自然,贵人们落座在曲水流觞,山石置景间,遥相呼应又各自成趣,衆人皆是欣欣喜乐。
唯独乐锦。
别人都是天降爱情,她却是天降奸夫。关键似乎,可能,好像,大概,这个奸夫还得自己倒贴着拉过来,因为人家临走前啥感情都没有留给她,只是尽职尽责一心作画。
她这个愁啊……
正失魂落魄着,孟夫人的喊声突然把她惊了一跳。
“阿锦,唤了你四五声怎麽都不应呢?”孟夫人略微不满,擡指示意乐锦不远处的人:
“内庭的宋画师今日在场作画,你有什麽偏好可以和他先说。”
说曹操曹操到。乐锦目光投过去,那人可不就是绿衣青年!
她浑身肌肉顿时发软,起身都困难。偏孟夫人此时还只当她是新妇面子薄,一心劝她:“去吧去吧,没什麽的。”
有几位年纪小性子又活泼的贵女已经围着宋画师叽叽喳喳提要求了。
“宋画师,帮我多添一条宝蓝披帛!”
“你都有一条啦,还要再多?”
“我姨母就是两条披帛叠带的,多好看,可惜我看到她时已经出家门了。”
“还有我们!宋画师,把我们俩的花钿画成一样的吧。”
绿衣青年一一应下,然而到乐锦时,未等她开口,他忽而擡眸笑道:
“在下宋承之,那时在亭边已经告辞,不便折返回答娘子。”
原来他听见了。
乐锦强行镇定心神,尽力让语气不发抖:“记住了,宋承之,真是好名字。”
宋橙汁,嗯,她记得住的都是好名字。
“宋画师问我想用何种神态入画,我刚才没有答案,但现在有了。”
心脏乱跳得快疯掉,乐锦下意识舔舔唇,小声道:“我想用在你眼里最漂亮的样子入画。”
不知为何,眼前女子神色含羞带怯,下巴低低的,一张脸儿微凸,长睫卷翘,带点稚气的俏丽。从耳垂到双颊都透着粉色,唇瓣湿润亮晶晶的,一张一合间诱人瞩目。
最漂亮麽?她现在就已经是了。
“在下知晓,定不负娘子所托。”
打这娘子一过来,先前几位娘子便都走了,也无他人过来。宋承之心内有些飘飘然,趁此刻周围只有他二人,大着胆子问:“娘子家住何处?待画卷完成,可先给娘子一观。”
仿佛被尖针扎了一下,乐锦某处皮肤疼得紧绷。
“我……我就住孟家,是,借住在孟家的亲戚。你可唤我锦娘。”
她心一横,美丽的错误就让它错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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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天,晚上舒舒服服泡个澡,乐锦在浴池里就差点睡着了。
湿淋淋从池中起身,擦身的袍子刚裹在身上,侍女进来告诉她:“少夫人,郎君回来了。”
孟殊台今日和他父亲去和工部商议事情,一整天不在家。她还说趁早躺在床上装睡好少看他几眼,结果他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冤家。
乐锦疲惫得眼皮打架打个没完,回房时哈欠连天。
“可是操持宴会累坏了?我先就劝你别去的,非要逞强。”
他解下玄色披风交给棋声,如水眸子望向乐锦。
入夜了,她刚刚沐浴完只着一件素白水衣,肌肤被调了玫瑰汁子的热水蒸得透亮白皙,带着清甜的馨香从他面前走过。
“才没有,是母亲累,我没出多少力。”
乐锦坐在床上偏头擦拭着湿发,露出一只小巧的耳朵和一段圆润的肩颈线条。孟殊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悄声走到乐锦背後接过她手中的软巾,一手托着长发,一手仔细按压发丝。
“今日辰时三刻我与父亲一同入了宣德门,巳时二刻见到工部尚书,与他商议了建造佛骨供塔的事宜直至午时,未时去工部择定的几个地点都看了看……”
乐锦原本昏昏欲睡,但依稀意识到他这是在给她报备?
很温馨,但她一点也不想要。
“没事,你的正事我不担心。”她故作体贴这麽一说,扭身要把软巾拿回来自己擦头发,孟殊台却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