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芳随……”
她在後头悄悄喊他,元芳随正跟孟府的引路人客套寒暄,乐锦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喊时,元芳随一只手悄悄伸到背後,像她打着“说吧”的手势。
“我头晕,撑不住了,想去休息。”
元芳随一直侧脸对那引路人浅笑着并不多话,直到乐锦说完,他忽然开口道:“不知贵府为小道安排了哪处住所?小道好让他们先行置备。”
引路那人笑呵呵点着头,向远处一指,“道长住所正在贞园东面的沏荔院。”
贞园……
往日各种回忆涌上心头,乐锦打了个寒颤,口中一遍遍念着“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给自己催眠,随着带领的人一道去了。
她转身正走到和元芳随分道扬镳的小岔口上,忽听背後一道沉稳男声响起:
“在下孟慈章,拜见七殿下。”
“二郎君客气了,称我玄胜子便可。”
乐锦眉心一跳,不敢回眸,只闷头往前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只是一年而已,怎麽孟慈章的声音如此低沉沧桑?
——
一进分给自己的小屋,乐锦啪一声关上门,门栓都栓上了还站在门後不敢轻易放手。
进孟府已经是意外了,住在离贞园那麽近的地方更是倒霉!
完蛋,现在真的要睡不着了。
乐锦拖着步子走到凳子上郁闷坐着,双手撑着下巴望向外面。
七殿下进府是大事,外头人声鼎沸都能传到乐锦耳朵里。可这样重要的事情,怎麽不见孟殊台出面?
乐锦想起孟慈章异样老成的声线,隐约觉着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来异样。
她最终放弃好奇那些早该断掉的人和事,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笔墨纸砚上。
元芳随说最多半月他们就可以啓程,现在是秋天,那换季入冬的时候他们岂不是在路上?
那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棉袄丶夹袄丶火炭丶冬衣……乐锦把它们一一列举下来,等元芳随回来就交给他去办。
她写字是元芳随教的。这个师父虽然火急火燎的,但写字这门功夫倒还真能让乐锦静心平气。
洋洋洒洒写了大半篇纸,乐锦长舒一口气,“差不多就这些了,搞定!”
话音刚落,乐锦身後突然响起轻快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床後头。
她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浅青床幔摇摇晃晃,似乎只有风。
乐锦于是没动弹,聚精会神看那声音会不会再次响起。
谁知这次出现的不是声音,而是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脑袋和一双黑亮的圆眼睛。
“啊!!!”
这屋子里有小孩!
乐锦一步跨过去薅开床幔,那背後赫然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怀中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两个娃娃年纪相仿,连模样也相差无几。
“你们是谁?怎麽会在这里?”
乐锦声音惊劈,一开口倒把小女孩吓哭了。
小男孩抱着她拍拍,一个劲哄,“不怕不怕,她是活的,是活的……”
这两个孩子一身璀璨锦绣,还戴着玉做的项圈,不像是下人的孩子。乐锦蹲下去摸摸他两个的头,“宝贝,你们家大人呢?”
“在陪伯父……”
乐锦被这回答逗笑一声。小孩子的回答总是这样,答了但毫无意义。
“我是问你家大人是谁?或者告诉我,你家伯父是谁?”
小女孩察觉到乐锦没有危险,眼泪虽然还挂在脸蛋上,但回答的比小男孩清晰:“我爹爹是平宁王元景明,伯父是孟殊台。”
乐锦瞳孔放大,眼前这两个小孩是元景明的崽崽?!
不对吧!
她走到时候姜璎云不是刚怀上吗?怎麽一年过去孩子蹿这麽高???
乐锦脑子里一团浆糊,懵然抓住小男孩的手,“你们如今几岁了?”
“六岁半。”
六岁……加上姜璎云怀孕的那一载时光,距今已经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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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