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几天她就和元芳随走了,天大地大有她的自由,谁还管孟殊台?今天她就去买锁,把门窗个个都锁死,他又不是条真蛇,哪里还挡不住?
总有办法的。
乐锦呼出一口气,调节好了心情,擡手一打元芳随的背,从他怀里脱身,“凶巴巴”瞪着他:“你,为什麽给我取名是驮人的牛?”
“啊……”
元芳随怎麽也没想到青兕转变得这麽快,更没想到她找到了“兕”的解释,一下子满脸心虚,嘿嘿干笑。
“你当时能吃能睡,精神头比十头牛还足,我就用了那麽一点小心思……”元芳随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贼兮兮从中间看着乐锦。
这不能怪他呀……他把青兕捡回来的时候,她一开始确实呆闷着,不说话不看人,只一个人坐在房内床缘上,像个受了什麽打击的小媳妇。
可不出三天,她一把推开门,把门後头悄悄注视她的元芳随吓了一大跳。
他至今都记得她当时站在门内,阳光照到她身上,浮动出金色的尘埃。她就这麽站立着,素净脸庞上带着点笑,一双眼睛清澈又明亮。
“我饿了,有吃的吗?我可以帮你们干活换吃的。”
这可不就让元芳随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但他万万不是嘲笑。牛儿多好,身强体壮寿数长,青兕要真有这样的命数,他比谁都开心。
眼前姑娘脸上泪痕还亮亮的,一双眼睛斜着看他,好像有一肚子火。
“哎哟,别生气了,只是个名字,你不喜欢我们一起重新选一个?”
“或者,我驮你?”
青兕讨厌驮人这个含义,那他来驮她,就当是赎罪。
元芳随说着就撩开衣袍下摆,跪在乐锦面前双手握拳撑在地上,真做了个驮人之状。
“诶!你起来!”
乐锦赶忙要把他拉起来,她不过找个借口缓一下情绪,谁要他真驮了?
“我第一次见你哭得这麽凶,肯定心里不痛快。没事,你欺负欺负我,把气撒出去就痛快了。”
元芳随说得潇洒极了,仿佛此刻不是俯首做牛而是折花揽月。他望着乐锦,两丸瞳仁又清又亮,真诚得不容拒绝。
乐锦泄气一跺脚,左右看了看这长廊上是否还有他人。
“你也不嫌害臊……”
元芳随一笑朗然,“当然。”
“你还不上来是要我一直趴着?”
乐锦双颊红得要滴血,元芳随催她,她只能背过身去,轻轻坐在他背上,脑袋低埋,双手抓紧了他的衣料,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
元芳随知道她坐稳了,还真缓缓朝前爬了几步。慢慢悠悠的,驮她轻而易举。
乐锦上半身轻晃着,心脏怦怦跳动间忽然莞尔一笑。
好像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哦。
她没坐过旋转木马,元芳随是世界上第一个“带她坐”的人。
乐锦红着脸从他背上跳下来,脚尖好像都是麻的,站不稳。
“好了好了,你还真驮啊。”
她扭身跑回房里,留元芳随一个人在长廊上拍膝盖上的灰尘。
元芳随笑得比乐锦开朗,眼睁睁看着她脸红又看着她逃走。
真驮啊,驮自己喜欢的姑娘,驮一辈子都成。
他抖落膝上尘土後立刻跟着乐锦的脚步进了屋。那朱红色的门正对着院里一座两层高的雕栏小台。
小台栏杆处靠着一个人,将方才乐锦和元芳随的一举一动通通纳入眼帘。
玉色指甲深深掐着栏杆,血色被压得只剩惨白。
孟殊台面色死寂,嫉妒如浓墨无法化开,沉沉笼罩住华星般灿烂的眼眸。
乐锦……抱了他?甚至坐在了他背上。
嬉笑怒骂,活脱脱是一对含情未露的小情人。
这怎麽可以?!她把他远远推开,逼得他只能偷香窃玉。可那个元芳随却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做了孟殊台梦寐以求的事……
他们的亲近像明镜似的照着孟殊台内心如鬼的扭曲——为什麽乐锦骑的不是他?坐的不是他?
她不知道他有多渴望俯身侍奉在她身下?
孟殊台的心脏裂开一条条的缝隙,嫉妒和醋意化成黑雾,最後连成迷瘴,困住他,困住乐锦。
她从高塔坠亡的姿态是孟殊台的噩梦,他太害怕乐锦又一次以惨烈的方式脱身而走。所以这一次他拼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暴虐的欲望,暗水一样漫去她脚边。
为了她,他再卑微也乐得其所。
可就在元芳随俯身的那一刻,他突然不想再忍了。“棋声,我们去看看小郎。”
-----------------------
作者有话说:过渡章,所以很短,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