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拄地的瞬间,秦安浑身力气已抽得一干二净,额角的汗水断线般坠落,砸在石室的地面上,洇开点点深色的湿痕。
他转过身,后背轻轻抵住石壁后那道蜿蜒流转的灵脉。触手处温润如玉,丝丝缕缕的灵气正顺着衣衫缝隙往里钻。
他就这般靠着灵脉坐下,闭目调息,粗重的喘息渐渐平复,神识却沉入体内,专注地探向那层横亘在淬体与凝气之间的无形壁垒。
身侧的秦汐见他气息渐匀,便知他要借灵脉之力冲击境界。
秦汐的声音在石室中轻缓流淌,像清澈的水般浸润人心。
“若要叩开凝气境的门,需先在淬体的基石上,走完以下三步。”
“第一,你如今淬体已成,周身灵穴早已如星点密布,收纳的灵力随气血游走,早把筋骨皮肉浸得透了。这便是根基,如同蓄水的塘,你已蓄满了水,只差开闸引流。”
“第二最是关键。要像牧人赶羊般,亲手牵引那些散在四肢百骸、藏在各灵穴中的灵力。它们在淬体时只是随性漫溢,如今却要你以神识为缰,将它们一一收拢,顺着经脉归向丹田。这不是蛮力拉扯,是要让每一缕灵力都服帖听话,从‘野流四散’到‘百川归海’,这聚的功夫,便是破境的钥匙。”
“第三,聚于丹田的灵力,不能只是一团混沌。要像揉玉般反复凝练,让它们褪去驳杂,凝成有形有质的气劲。这气劲得如你手臂般随心,想让它流转经脉,便能助你一拳碎石;想让它透出体外,便能卷动落叶、托起轻物。到了这时,才算真正把灵力‘化’了出来,从‘藏于体’到‘用于手’,这便是凝气与淬体最分明的界限。”
她话音刚落,秦安丹田处忽然微微烫,仿佛有团暖意在缓缓成形。
那些被他引向丹田的灵力,竟真的开始循着这番话,慢慢聚成了一缕微弱却清晰的轮廓。
秦安的神识沉在体内,如牧者执鞭,正一点点牵引着散落在四肢百骸的灵力。
那些曾在淬体时随性游走的灵力,此刻像被无形的线串起,循着经脉缓缓向丹田汇聚。
起初是涓涓细流,灵穴中藏着的灵力被一一唤醒,带着些微滞涩感挪动。
他依着秦汐所言,以神识温柔裹住每一缕灵力,不催不逼,只引着它们朝丹田的方向走。
渐渐地,滞涩感消了,细流汇成小溪,又奔涌成河,无数光点在经脉中流转,像夜空中被惊动的星群,齐齐涌向丹田这片“星海”。
丹田内骤然变得滚烫,仿佛有团火在烧。
涌入的灵力起初杂乱冲撞,秦安凝神定气,以神识为模,一遍遍梳理、揉捏。
驳杂的气息被慢慢筛去,剩下的灵力越来越精纯,像被反复锤炼的银线,渐渐拧成一股。
“嗡——”
一声细微的轻颤从丹田处传来,那股凝练的灵力忽然定住,化作一缕莹白气劲,安静悬浮在丹田中央。
秦安心念一动,气劲竟如臂使指,顺着经脉游走到指尖。
他下意识抬指,指尖的气劲微微一吐,石室地面上那枚被汗水打湿的碎石,竟轻轻颤了颤,而后慢悠悠浮了起来,悬在离地面寸许的地方。
秦安猛地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指尖的气劲收放自如,体内灵力流转再无滞涩,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快。
成功了!
不过一日光阴,秦安便从凡俗之身,连破淬体十重关隘,直抵凝气初期。
这般进境,纵是见惯了天之骄子的秦汐,亦不由得眸光微颤。
少女指尖捻着的玉佩险些滑落,石室中灵脉流淌的轻响,仿佛都在此刻顿了半拍。
可惊叹转瞬即逝,她望着秦安眉宇间尚未褪去的突破余韵,眸色渐沉。
天赋是天赐的羽翼,可若骨头没长硬便想振翅,终究是飞不高的。
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毁在了“只求快不求稳”的歧路上,到头来根基虚浮,空有境界却无实功。
秦汐移步坐到他身侧,背靠着温润的灵脉石壁,声音里带着玉石相击般的清透。
“修士一道,向来以凝气为界。淬体再强,终究是凡人筋骨的极限;唯有踏入凝气,引灵化劲,才算真正踩进了修行的门槛。”
她抬眼看向秦安,目光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
“你的天赋之高,乃我生平少见。眼下这度,自然不必忧心。”
秦安被这直白的夸赞说得耳尖烫,下意识攥了攥衣角,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羞赧与雀跃。
“但——”
秦汐话锋轻轻一转,那点柔和便化作了不容置疑的郑重。
“天赋越高,越要在根基上慢下来。你看这石室里的灵脉,千百年间在地底蜿蜒流转,正是靠日复一日的沉淀,才聚起这沛然灵气。修士的根基也是如此,若能如磐石般扎进土里,哪怕一时慢了半拍,日后攀越高山时,也能步步稳妥,少些颠踬。”
她往前倾了倾身,眼神清亮如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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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道理,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