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过就离!天天耍什麽呢!”游元明大吼。
接着是女人凄厉的叫喊:“离就离!我告诉你游元明,要不是为了右右,我早就跟你过不下去了!”
游幼仪哭累了,拿起仅存的杯子喝了口水。
游丛溪最後看了眼墙上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转身,换了鞋开门离开。
厚重的大门合上之前,游丛溪听见游元明的声音:“你要是想让右右变成第二个游丛溪,你就离!”
咔哒。
大门严丝合缝地关闭,游丛溪把下巴往衣领里埋了埋,擡脚迈进了电梯。
刚走出单元门她就被冷嗖嗖的刮刀子风扇了一下。
她把鼻子也埋进衣领里,加快了脚步。
揣在口袋里的左手隐隐发烫,游丛溪叹了口气,有点後悔自己刚才拦得太实在,早知道让游幼仪多少挨一下,总是挑衅她,也该吃个教训。
天冷了,大晚上路边的行人寥寥无几,连大马路上的车都开得飞快,像是急着回家钻被窝暖暖和和玩手机去。
游丛溪也冷,她觉得自己真是够倒霉的,白天丢一顿人,晚上一口饭没吃上不说,还被迫目睹了一家三口的决裂现场。
晦气。
她一脚踢飞了前面的小石子,天太黑,路灯有些暗,看不清那石子是飞远了还是就在脚边。
这让她想起刚才馀君雅扇在游元明脸上的那个巴掌。
她突然很想给景凌打个电话。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冷刀子一样的风瞬间把还算热乎的手刮得透心凉。
游丛溪嘴上嘶嘶哈哈,手指冻得有点僵,只是点开微信就废了半天劲,她扒拉半天也没扒拉到景凌的聊天框,只好返回去从最顶端搜索她的名字。
折腾半天,赶在手指彻底冰冻之前,她总算成功打开了景凌的聊天框,哆嗦着手点击语音通话,游丛溪听着耳边的等待音,找了块儿干净点儿的马路牙子坐下,手揣进兜里,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
等待的间隙,她跺了跺脚,风不大,但一刻不停地吹着,像钝刀子割肉,吹得她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游丛溪以为今天这通电话接不了的时候,耳边的等待音戛然而止,然後是景凌的一声“喂”。
“谁啊?”景凌问。
显然是没看备注直接接的,在忙麽?
游丛溪定了定神,说:“我。”
景凌反应了两秒,才说:“小溪啊,你那边很晚了吧,怎麽还没睡呢?
游丛溪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麽着,她说:“我出来吃饭了,刚吃完,你最近怎麽样?很忙麽?”
景凌说了句“不忙”,接着顿了顿,压着声音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麽,游丛溪只听见了一句“David”。
对面显然吵了两句,但很快就没了声音,游丛溪静静地听着,直到景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问她“还有事麽”,游丛溪说了句“没”,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从肩膀上拿下来塞进口袋,头顶的路灯有些接触不良,隔几秒就闪一下,昏黄昏黄的,她盯着马路对面楼房上亮着灯的窗户发呆。
有车加速驶过,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累极了。
她把腿收起来,抱住膝盖,慢慢地丶慢慢地,把头埋了进去。
好冷啊。
她想。
冷风依然一刻不停地吹着,掩住了口袋里手机振动发出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