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
房间比想象中简洁:一整面落地窗,雨後月光毫无阻碍地灌进来,把地板切成黑白棋盘。床在正中央,低架,1。5米,灰色床单,两只枕头并排,中间却隔着一条再明显不过的“楚河汉界”——黑色缎面眼罩,和一本翻到一半的《运动解剖学》。
“只有这一张床。”萧桅倚在门框,声音散在黑暗里,带着一点无辜的笑,“客房堆满杠铃片,你要想打地铺,得先搬二十公斤。”
俞晨耳尖瞬间烧红,手指攥着过长的袖管,指节发白。她低头,假装研究地板纹路,却听见萧桅走近,拖鞋在地毯上发出极轻的“沙丶沙”,像猫科动物靠近猎物。
“怕什麽?”萧桅停在她面前,用食指勾起她下巴,拇指擦过她还带着湿意的下唇,“怕我吃了你?”
灯光在她背後,脸埋在阴影里,只有眼睛反着月光,像两粒被雨水洗亮的黑曜石。俞晨被迫擡头,呼吸顷刻乱了节拍——薄荷味混着雪松,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上还挂着的小水珠。
“……不是怕。”她声音哑,却倔强,“是热。”
萧桅低笑,胸腔震动贴着俞晨的胸口传过去,像给那颗狂跳的心脏打了个拍子。她忽然俯身,右手穿过膝弯,左手揽背——公主抱。俞晨惊呼一声,指尖下意识抓住对方肩头的背心布料,布料被拉伸,露出锁骨下那片刚被热水蒸红的皮肤。
“萧桅!”
“在。”萧桅应得轻飘,两步走到床边,把人放下——动作却极轻,像放一枚未拆引线的雷。床垫下沉,俞晨整个人陷进灰色云层,刚想翻身,萧桅已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拿过那只黑色眼罩。
“戴上?”她晃了晃,声音带着明晃晃的逗弄,“省得你乱看。”
俞晨伸手去推,却被萧桅用指节扣住手腕,反压到枕头上方。眼罩的缎面掠过眼皮,冰凉,黑暗瞬间落闸。视觉被剥夺,听觉与触觉成倍放大——她听见萧桅的呼吸,近得像是贴在自己耳廓;她感觉到对方的指尖,从眉心滑到鼻梁,再到唇峰,像在默记一张地图。
黑暗里,薄荷味俯冲下来——唇被含住,先是轻碾,再是咬。萧桅的舌尖扫过俞晨下唇刚才被拳套擦破的小口,尝到极淡的铁锈,才稍稍退开,声音哑得发黏:
“甜。”
俞晨想反驳,却只剩喘息。她挣了挣被扣住的手腕,绷带散开的尾端缠在两人指缝,像一条不肯解开的死结。萧桅用膝盖分开她腿侧,身体下沉,重量却控制得极准——像在比赛里把对手逼到围绳角,却不给最後一击。
“俞晨。”她声音低,带着潮热的呼吸,“在学校,有没有人也这样抱过你?”
问题像一记冷拳,直击心口。俞晨脑海倏地闪过两张脸——
安译的,在图书馆A-17,148分试卷上沙漏的铅笔痕;
盛硕的,在操场晨雾,9′48″的计时表盘。
她下意识摇头,幅度大得扯动眼罩,黑暗里浮出细小的金星。萧桅却在这时松开她的唇,指尖移到她耳後,在那枚银色耳钉上轻轻一拨——
“叮。”
极轻的金属颤音,却像裁判敲铃。
“没有?”萧桅笑,声音更近,近到震耳膜,“那最好。”
她忽然低头,用齿尖去叼俞晨的耳垂,像给雀鸟上环。俞晨整个人颤了一下,脊背弓起,膝盖撞上萧桅的腰侧,发出闷响。黑暗把触感放大成海啸——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肋笼。
“萧桅……”声音带水汽,像求饶,又像撒娇。
“在。”萧桅应得极轻,却用膝盖顶了顶她腿侧,声音低哑,“再叫一次。”
俞晨不肯,齿关咬得死紧。萧桅便笑,掌心从她T恤下摆探进去,指尖划过腹肌的凹陷,停在最敏感的那截肋骨——轻挠。俞晨猛地弓腰,眼泪瞬间被逼出来,顺着眼罩边缘滑进鬓发,像两条细小的热河。
“叫不叫?”萧桅用唇去接那滴泪,尝到咸涩,声音却软下来,“乖,别忍。”
俞晨终于崩溃,带着鼻音喊她名字:“萧桅!”
声音哑得发颤,尾音像墨汁滴进水里,一圈圈晕开,把黑暗泡得发软。萧桅心口猛地一坠,仿佛被无声的重拳捣在肝区,所有轻浮的玩笑瞬间收拢。她扯掉眼罩,俯身去吻俞晨潮湿的眼角,唇瓣轻得像怕碰碎一层雾:“好了,不闹了,错了。”怎麽又哭了……
她侧过身,把俞晨按进肩窝,掌心贴着她单薄的背脊,一下一下顺着,像给受惊的猫捋平倒竖的毛。哽咽声闷在颈侧,带着少年倔强的鼻音,却不再挣动,只是手指死死攥住她背心下摆,指节泛白,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窗外,雨後第一颗星星亮起,月光把两道重叠的影子钉在墙上——一个微微发抖,一个无声环抱,像比赛结束後,裁判终于给出“休息”的手势,却无人舍得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