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
嗓音温润如玉,透着些许笑意。
竟然是他?
来人正是狐山炎狛。
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事,射流影若有所思,当得知炎狛为何来此後,射流影无声一笑。
“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几日前任湘湘便来试探过自己对于狐妖的想法,事已至此,即便她再阻拦又有什麽意义?
只不过那狐妖也太不成气候,连门都没有进便被弑妖弓吓退,若是如此,那也怨不得她。
炎狛轻笑,接过射流影递来的茶盏,“那个孩子是我一手抚养长大,而任姑娘早在狐山之乱时,我们便已经见过。”
提起狐山之乱,射流影叹了口气,一切孽缘之始,当初她就不该放任湘湘守在琉雾林。
“湘湘是半妖,而他……”射流影顿了顿,“墨忧是狐妖。”
射流影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仿佛自言自语,“我的事,你应当听过,我不允许她步我的後尘,长痛不如短痛,假如你能证明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我便同意这门亲事。”
炎狛莞尔,自然知晓射流影的顾虑,门外的任湘湘与墨忧相视一眼,尤其是任湘湘,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太了解她娘了,能提出这个疑问也在她的预料之内,可是这种事情要如何证明?
任湘湘困惑,擡头正迎上墨忧投来的目光,深沉又令人安心的宁静。
真的没有问题吗?
任湘湘贴在窗户上屏息凝神。
“我无法证明。”这是炎狛的回答。
任湘湘闻言,心凉了一截。
果然,这种事情如何证明?
“但我知道当年祈灵山内存活着不少半妖,而且多数都居住在阳殿。”
这是一段惨痛的过往,那时大家还不知道半妖成年後,会无法压制暴走的妖血,之後走火入魔疯癫而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类与妖族再无通婚。
但那和她又有什麽关系?她和那些半妖也不同啊?
很明显,射流影也不知道炎狛为何提起此事,所以并没开口搭话。
“他们在成年之前都和普通人一样,甚至不少加入炼妖老,拥有了自己的炼妖炉。”
任湘湘的越来越觉得古怪,是这样没错,但是她……
她没有属于自己的炼妖炉,因为妖是不可能化出炼妖炉的。
妖……
嗯?
这不就是证明吗?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算人类了啊!
“湘湘……没有炼妖炉……”射流影恍然,喃喃自语,“连妖蛊寄身的术卉心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炼妖炉,只不过随着吞食的妖丹越来越多,她也渐渐难以使用而已。”
射流影回想起任湘湘带回来的消息,那麽湘湘,看起来比术卉心更像一个普通女孩,她没有施展借妖术之前,身上的妖气淡到几乎没有,但弑妖弓还是会出现反应。
正如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她出现在门外竹篮中时,弑妖弓发出一声嗡鸣。
湘湘,看似是人,但她的本身应该更趋近于妖。
屋内一阵长久沉默。
“已经听到了想听的,怎麽还不舍得走?”
炎狛的声音悠悠飘来,墨忧心神一凛,立刻抓着任湘湘火速离去。
从小到大,炎狛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但他也没少闯祸,挨的打也最多,所以墨忧本能的还是有些怕他。
“墨忧。”任湘湘被墨忧拽着一路小跑,嘴角下意识扬起一抹浅笑,“狛君一定可以说服娘亲吧!我是不是……”
“放心吧!”墨忧回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氤氲成一片不切实际的幻想,唯有眼底漾起柔柔的光,沉稳又深邃,透着暖人的笑意。
亲事定在了半年後,并且必须在祈灵山举行,这已经是射流影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半年时间里,任湘湘被射流影摁着哪里也不能去,墨忧也极少露面,看起来是在为那一日做准备。
她收到了很多小弟子的礼物,也有不少人对她的借妖术感兴趣,却没有再见何闻闻,听许采优说,夜红兰芝离开前见过一次何闻闻,不知道说了些什麽,之後何闻闻把自己关在房内两天,等他察觉时,何闻闻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说是有事外出一年。
暮色四合,晚风宁静,任湘湘百无聊赖,撑着桌子昏昏欲睡。
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或者说太无聊了,其馀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唯有将她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