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块话费
路灯把球场照得半明半暗,篮球场上的白色线条被晒得有些褪色,地面的塑胶也被白天的烈阳晒得还有些馀温。
场边的铁网栏上,挂着有人落下的运动毛巾,汗湿的印子在灯光下泛着浅痕。
球场上的动静就没停过,运球时“咚咚”的节奏敲在地上,球鞋摩擦地面的“吱呀”声丶进球後队友的叫好声,盖过了远处马路上的车鸣。
走进篮球场,站在门边朝全场打量,文徽音穿着一件红色的球衣,被晚风吹得轻轻掀起,扎着高马尾,额边的碎发被汗液打湿,黑短裤刚及膝盖,屈膝运球时,红球鞋擦过地面发出一声吱呀,停在三分线外,擡臂时投篮时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褐色的篮球越过男生的阻拦,球擦着篮筐进去的瞬间,她笑着往回跑。
“漂亮!”江淮至穿着黑色球衣往回跑着跟她打配合,人群中一抹红很是亮眼。
文徽音瞥见看台上坐着的少年,仅仅几秒就收回视线去截球,闵诃把矿泉水从塑料袋中拿出来递给鹿攸尔,她道谢後接过,朝他们俩招手。
江淮至跟打球的人说了几句就搭着文徽音的肩膀走过来了,闵诃盯着,眸色隐隐暗淡,站起来,提着塑料袋下台,不经意的卡在两人中间,拿出雪糕分给鹿攸尔,又把运动饮料拧开瓶盖递给擦汗的文徽音。
一旁站着的江淮至弯腰拿了根雪糕,往看台上一摊咬着吃,跟她们俩说刚刚的球局。
“弟啊,给哥瓶水。”
他仰头看向坐在身後看台上的闵诃,闵诃心里挺不爽的,却又害怕江淮至以後不带他玩,拿出一瓶水递过去。
文徽音坐在闵诃身边,仰头喝着饮料,灯光照下来,额角的汗珠晶莹剔透,经过运动脸颊红润,闵诃拿出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她一愣,往旁边躲了躲,他只能把纸巾递出去。
文徽音擦汗的动作挺随意的,闵诃又拿个香草味的甜筒给她。
“姐姐,你要吃吗?”
“我不吃。”
“哦,好吧。”
江淮至扭头,胳膊撑在一边,“对啦,姐,你找到给你充话费的人了吗?”
文徽音想起来这件事眉头轻蹙,靠着座位,敞着腿坐,“也不知道哪个傻叉给我充了一千块钱的话费,我用到猴年马月也用不完呢。”
闵诃讪讪的看她一眼,剥开香草味甜筒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咬了一口,冰牙,鹿攸尔似乎察觉出闵诃的不对劲,调侃着他,“弟弟,不是你充的吧?”
三人顿时目光朝他涌来,他转移视线看向别的地方,哼笑一声,“我又不傻。”
文徽音打量着他,拿着饮料瓶戳了戳他的胳膊,闵诃尴尬地无地自容,强撑着表情,“干嘛?”
“你不回家写你的作业去?”
好在文徽音没有继续提及此事,他站起来,“姐姐,你能送我吗?路太黑,我害怕。”
江淮至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擡起脸看向闵诃,他站起来得直逼一米九了吧,头一次见面这个子还把文徽音吓一跳,平常惜字如金,现在叠字怕黑都用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在搞区别对待是吧。
“怕黑你晚上出来干吗?”文徽音毫不留情的回怼。
面对她的不解风情,江淮至没忍住笑出来,转身坐回去,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翘着二郎腿。
鹿攸尔憋着笑,小声和江淮至蛐蛐他俩。
“不是有你送我回家吗?”闵诃说。
文徽音迟疑几秒之後,拿起手机放进口袋里,“别废话了,快点走。”
闵诃得逞後压住嘴角,从看台上下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屁颠屁颠地跟她走了。
文徽音插着兜,另只手拿着手机懒散走着,他个子高,一眼就能瞥见屏幕里的信息,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和文徽音什麽关系,怎麽那麽讨人厌,隔三差五就骚扰她,气不打一处来的移开视线。
“姐姐,你怎麽不说话?”
“跟你没话说。”
“我跟你有话说,你今天打球很帅,我还拍照了,你想不想看,我给你看?”
文徽音听罢停下脚看他,闵诃装模作样的在她身边绕一圈,她流露出些许不解,问他,“你干什麽呢?那话费真不是你缴的?”
闵诃站稳脚跟,自顾自的调出照片转移话题,她指着他,“你知道吧,骗人是小狗。”
他清嗓,“好吧,我承认我那次给你打电话发现你的手机停机了,就给你充了点话费。”
“一千块钱叫一点儿?”
“你看不看嘛?”他把话题硬拉走,文徽音的注意力才落在亮着的屏幕中,照片里的她姿态肆意,穿着红球衣,扬着笑,是她自己都不曾感受的青春气息,从他手中将手机一把夺过,删掉照片。
闵诃大吃一惊,赶紧把手机拿回去,文徽音向前走着,“不许偷拍我,否则我找律师起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