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江理问。
关楠:“你可以——”
可以陪我说会儿话吗?
话在喉咙哽住,她犹豫了下,改口道:“可以请我吃个甜筒吗?”
明显觉察到她情绪不太对,电话里的江理没有丝毫耽搁,直接答应了下来,紧接着问:“你现在人在哪儿?”
“在,”关楠看了眼腿上压着的袋子,“合仓园。”
江理说:“等我。”
“哎——”雯雯姐看他接了个电话进来,抓着江思瑶的小电驴钥匙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着,“妈,我出去一会儿,不回来给你打电话。”
雯雯姐跟出来,看他插上钥匙,正要把车开出院子:“你上哪儿去啊?这麽晚了。”
“有点事,”他想起了什麽,又下次去厨房装了盒东西,跑出来,“妈,我走了啊。”
整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中山三路霓虹灯与万家灯火相交映,白炽与暖黄透过玻璃窗倾斜了一地。
江理骑着小电驴,从中山三路由头骑到尾,在一衆车辆旁穿行而过。
车拐进合仓街,他没有逗留,保安也没有拦。
夜色昏暗,不见人影。
他没有贸然地靠近副食店,而是将车停在一旁,人在钟楼下等。
接到电话时,关楠刚掀开遮灰的布,坐在沙发上沉默着。
关楠想,她彻底脱离了塘子巷,彻底脱离了那些人。
终于逃出了那个压抑的“家”,终于失去了血亲却漠然的关为民,终于再一次又变成一个人。
她没有伤心难受,也没有轻松愉悦,反而异常的平静。
似乎一切就该如此,也早该如此。
片刻之後。
认为自己幼稚,以为不会来的那个人,在电话里说:“我到了。”
关楠张了张口,反应迟钝的,还有点呆:“哪里?”
“钟楼下。”
钟楼?
“。。。。。。好。”关楠迟钝地反应过来,声音很轻地应答,说完正想挂断。
就听见他说:“别挂了。”
“。。。。。。”
电话没有挂,关楠起身往外走,急匆匆的下阶梯,差点崴脚滚下楼,又稍稍放慢了些速度。
穿行过枯败挂着干裂瘪果实的石榴树,擦肩冬日盛大黄叶漫天溢落的黄桷树,直奔人民支路十字路□□点上杵着的钟楼。
距离由远而近,脚步由重而轻。
一擡头,就看见了江理。
或许是骑车太快,他发丝凌乱起舞,手里还挂着个极其不符形象的可爱头盔,落在身侧的手里拎着个精致的包装袋。
他身姿明朗,披着一身星光。
“江理。”关楠喊了他的名字。
江理擡起头,对着她轻挑了下眉梢,什麽也没问地给她递过包装袋:“尝尝,刚出炉的蛋挞和牛角包。”
两人坐在钟楼旁的长椅上。
关楠打开包装盒,看着里面卖相精致的甜点,用力眨了眨眼。
“甜筒没有了。”江理抽了纸巾压在袋子半截口,递给她之後,又从口袋里捞出了瓶草莓酸奶,轻触在她红肿的左脸脸颊,“喝酸奶吧。”
似乎终于有了发泄的借口,她低着头,无理取闹似的:
“可是,我想吃的,是甜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