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林锐摆手。
说完,他拎着钥匙往外走,眼看即将出门时。
林锐单脚踩着鞋,转头看向了大厅的方向,忽然开口:“你高三是不是在网吧打过暑假工?”
经他一提,关楠瞬间想起了那个宁静悠长又安心的暑假,是她懂事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是长到关楠都快要忘记的事。
关楠不知道他怎麽这麽问,却也是回答了:“对,是的。”
“江理找你了?”林锐接着问。
关楠迟疑着,又点了下头:“是。”
“那就是了,”林锐得到答案,低头边穿鞋口上边说着,“江理暑假那段时间泡在网吧,每天陪着你上下班,你知道为什麽吗?”
“不知道。”关楠阖着眼,低声说。
林锐穿好鞋,手随意搭在门撑上,“因为梅林水库当时跑了个杀人犯。他一听说,广东夏令营没结束,就给他妈打电话,强行退出赶回来,下了飞机家都没回,直奔网吧去了。”
那一整个夏天,剩下的半个月暑假,他都泡在网吧。
准时准点,上班下班,风雨无阻。
关楠想过很多原因,唯独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虽然水库上逃窜了个杀人犯的事在那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可她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
可此知非彼知。
“有些话,有些事,确实也不该我多事,”说到这里,林锐轻叹了口气,“但江理那个人你也知道,他什麽也不喜欢说,偏偏每回别人去做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做完了,又一声不响不会邀功。你在绿樟的那几年,我们乐队巡演没少往那边跑,要不是听叶娜说你会回来之前,他甚至打算把事业重心转到绿樟······”
每个人都知道他最会造谣。
却无人知晓,那个捅破了天的弥天大谎,是他们几个人中最不屑于搞这些的江理自己撒下的。
什麽前女友,什麽她放弃了他。
不过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为的也不过是只身入局,为风暴中心的那个人分担扛下烂摊子。他自己上赶着去绿樟,作死的给自己下药,不要脸的一次次往人家面前赖。
他一个人咬牙扛下的乐队,因为某次事故差点解散,那是江理在成年之後的唯一一次与人産生冲突。
他说这麽多人,要工作,要吃饭。这是我的责任,是我江理一个人的责任!我得对得起每个跟着我的人!
还有那麽多的粉丝,他要对得起人家的喜欢。
可就是这样,在那次事发後,江理还是不顾一切的做了出格的事。
时至今日,林锐仍记得他红着眼,盯着啡酒看了半天,最後低声呢喃着:“对不起。”
啡酒是他的孩子,可关楠对他来说是什麽,林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看不得一个女人随便就把江理经营这麽多年的心血搅费。
也只有他知道,江理走到今天,到底做了多少,又是怎麽咬牙硬挺到现在。
当初他不理解,江理图什麽呢?
这麽多年过去了,再深厚浓烈的感情也该熬没了,况且关楠心太狠了。
一走就是这麽多年,愣是一句招呼也没跟江理打过,好不容易见了面,状似陌生人又如昔日仇敌,处处看不惯地斗嘴。
到现在,此时此刻,林锐才意识到江理不喜欢关楠。
江理爱关楠。
爱到了骨子里。
不是肤浅的口头的喜欢,非要得到某个年少白月光朱砂痣之人的执念。
这个人,他爱的太深太厚,换个人接不住,或许他也抛不出。
如果不是这个人,那也不会是别人,不会有别人。
她们谁也走不进江理的心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面对关楠时处处克制隐忍,分明专情了一人一年又一年,又总觉得自己不会爱人。
他认为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爱拿不出手且分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