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在慌乱中走来,所幸的是他们最後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时钟总是走得很慢很慢。
关楠感知到,气温逐步上升,分不清是呼吸还是心跳,渐渐变得缓急,而後又飞速下降,犹如白开水从常温到沸腾再到冷却。
中间过了多久,他们谁也不知道,沉沦在温热中。
直至分开,他低垂着脑袋,将额头贴在她脸颊,柔软地发扫在眼睑,细密呼吸在耳畔响起。
此刻,她神色木讷不定,以一种歪倒的方式倚在他臂膀。
唯独水光红润的唇色在提醒着她方才的事发事实。
江理保持着动作,坚持着一开始的立场:“别拒绝我,就这一次。”
“江理,你怎麽老是这样。”他一再坚持,可言语间是明显的示弱,关楠看不见他的脸,无法准确分辨出他的情绪,自己说话也还带着浅浅鼻音。
所有的所有,总是不由分说,不讲道理。
“你要是觉得是我吃亏了,那大可不必,”江理埋着头闷着声,不用想都能知道她此时一副丝毫不想占他便宜的样子,于是颇有一副开诚布公敞开心扉的架势,慢条斯理地说:“我想给的,能给你的,都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如果有那天你嫌不够了,我就出去多挣点。其实,我挣钱也不差,要是什麽钱都挣无畏口碑和风骨,咱俩下半辈子不用再考虑金钱方面问题,也不是没有希望。”
关楠顿时清醒了,猛地摇了摇头。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她却对江理入行的原因和初心有过大致了解,大艺术家这麽多年最在意的无非是口碑声望与风骨。
只是她看过的那篇独家报道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湮灭。
其意无非是,入行不止于误打误撞,组乐队搞音乐是为了一些人,至于是哪些人他没有说,但关楠心中大致有数。
可这些东西在日益相处中转化成了他肩膀上的一种无法卸下的责任。
她的少年还是一如从前那样
——自信勇敢不缺恣意与傲然,有责任能担当会扛事。
与此同时,关楠又听见他说:“不过关楠,我这个亏,你吃定了。”
关楠眨了眨眼,目光向下落定在他头顶,盯着细软如丝的黑发,心头思绪无限翻涌。
她肖想这一天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忘记哪一天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那个人除了他,谁来也不行。
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不行,说着和他似是的话不行,走路和他相似的姿派不行,长得和他有几分相像也不行。
除了他之外,只要不是他,谁来都不行。
但也幸好,世界是个圆的,有人两三天重逢,有人三五年。
而有人走散却再回不来。
但也有的人,为了那点仅存的念想处心积虑,跑遍与她有关的任何地点。
日日盼,日日盼,只望遇她。
幸好,她回头了。
幸好,他没离开。
幸好,他们同路。
说话间,江理眼睫轻动,手臂一紧圈住人在怀中,揽抱得更紧了些。
关楠耳边是他的心跳,头顶是他的呼吸。
停顿两秒,她一字一顿,
“江理,这一次,你再也甩不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