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有电话拨进来,关楠所有思绪瞬间回拢。
她按了接听,听筒传来音量不算小,萦绕在安静的车厢内。
“关小姐,”对面经纪人赔这小脸,“您快到了吗?”
关楠看着车外,稳住了声线:“抱歉,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了,改天吧。”
电话挂断,亲眼看见经纪人冷了了脸,对着空地吐了口水,骂骂咧咧地说这些什麽,完了又在四周看了一圈,招手来了几个人。
他们离开时之後,仍有举着手机张望的人。
下午两点,公园空旷又静谧。
俩人缓慢地在快要干涸的小湖边散着步,栈道两旁是干透的荷叶,已不见了荷花。岸上有人举着鞭子抽陀螺,有人带着小孩儿推车散步。
停在围栏前,关楠低垂着眼眸,默默地望着水中的倒影。
她忽然感受到某一瞬间的自己几乎快要被压得喘不上气了,哪怕是没有再翻阅那些充满尖锐色调的评论,没有去看各种阴谋论下的视频解析。
可就是这样,她脊背微微一落,撑不住了。
河水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或许跳下去就能够一了百了了,再也不听这些看那些。还可以见到妈妈了。
关楠紧闭上双眼。
在她落地之前,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关楠擡起眼,发现此刻的自己已经是半个身子翻了出去,又被一股力量生生扯了回来。
坐在地上,心口猛跳不止。
她听见江理冷声质问:
“你想干什麽?”
关楠思绪迟钝,仰起脸望着他,光线还有些晃眼。
只见江理眼帘低垂,冷着脸条线绷紧,眼里淡漠没情绪,由上而下俯视着她,唯有起伏不停的胸膛暴露着。
关楠张了张唇,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下丶下去。”
“你想死是吧?”江理冷红着脸,眉宇紧蹙着,眼底神色透着嫌恶。
关楠心口绷紧,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见状,江理咬了咬牙,又用力闭了闭眼,还是没有压制住内心汹涌的怒火,他微侧过身,擡脚往地上发泄似的踢了一脚。
片刻之後,他调整过呼吸和情绪,蹲下身在她跟前。
江理手伸过来,把遮垂在脸际的发,轻柔地替她把长发挂在而後,抚着脸低声说:“值得吗?”
温热的手掌大而有力量,无言中给予着人安全感。
贴着脸,关楠心口似是有了一丝慰藉,可再擡起头,眼里仍旧空空无光,愣怔着点头又摇头,嗓音嘶哑无力,“对不起。”
“你对不起谁了,”江理拇指擦拭了她眼角的泪,“该做的你都做了。”
他们不听不看,网友跟风击鼓雷鸣求正义,这跟你有关系?出钱出力,吃力又不讨好,为了这些垃圾搭上自己,他们哪个配你这麽做?
哪个都不配。
关楠木着脸,抿紧了唇。
下一秒,她反手握过了江理的手向下,脑袋前倾趴在他肩窝。
她抱紧了江理,嗓音哽咽着:“可是,我总觉得……”
我做的不够好,给的也不够多,他们跟着她太委屈了。
第一次创业,第一次带人,巴心巴肺把自以为最好的给出去。
然後,再回过头来看。
捧着那些的各个尽是轻蔑不屑。
江理手顿在半空,喉咙一滚再滚,缓缓落在她後背:“好与不好,不用证明,公道自在人心,长了眼睛的人也会看。”
只是架不住,有人不长眼也不长心。
淡淡海盐味充斥着感官,关楠吸了吸鼻子,贪婪地不舍得放开手。
她喊了他的名字:“江理。”
“嗯。”江理应声。
关楠眼眶还泛着酸,如祈求那样低声地道:“你别可怜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