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淡笑着开口:“我说他这是活着让我们操心死了也不让我们安生。”
“你这人,”江思瑶白了江总一眼,直言不讳地训他,“真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好吧,今天什麽日子心里没点数啊。你也不吃你就回家。”
听见这话关楠明显一愣,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了江总,没想到江总轻点头又做了个有请的手势,笑着说“好好好不说不说,你们说,你们都是老大”。
脑海中冷脸瞪眼没有出现,摔筷子砸碗更是无稽之谈。
关楠愣怔着,默默地转过头又看了眼江理,江理无声地啓唇
——看吧。
“······”
见状,关楠慢慢收回了眼,安静地听着雯姐的话,偶尔附和偶尔简短交谈,一切轻松温馨又和煦,没有任何想象中的为难施压和刁难。
像是了解过,这一晚的饭桌上,口中耳中没有出现过“父母”词汇。
只是关楠很新奇,从来没有想象过,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家庭相处模式,像亲密好友那样,从简单到深入从眼神交汇到胼手胝足从点头之交到共浴同床。
一顿饭下来,关楠仿佛再次接受到了来自熟悉又陌生的,母爱的洗礼。
吃完饭,临分开之前,一行人打算送两人出门。
也是这时候,雯姐接了个电话,那头噼里啪啦摔锅砸碗打架似的,凶听得人耳朵疼。
她刚拉开距离,江思瑶在屏幕上点了免提,那头传来了一道哭泣哽咽的声音:“何雯雯,我要离婚,我要跟这个王八蛋离婚!”
“干妈,你这话都说八百遍了,好歹有点行动吧。”江思瑶习惯了这一出,看热闹也不嫌事大。
何雯雯在她胳膊上拍了下,眼神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还不忘转头跟关楠说:“阿姨接个电话,你们再坐会儿啊。”
“好的。”关楠点了点头。
等到何雯雯离开,江思瑶立刻开啓了吐槽模式,斥责着过去干妈的种种奇葩事迹,最後得出一个结论,人今晚肯定会去碧海湾。
江总虽说不赞同江思瑶的话却也时不时往外看没拦得住她。
“我就说当时就该让江理去闹一顿的,闹一顿就没今天这个事了。你看她这个婚结的,跟个笑话一样。”江思瑶嫌弃地说。
江总眼神扫向她:“你哪儿这麽多话?我没说你是不是?”
方还充满不满的话语和情绪充斥着的空间,在这一秒钟瞬间沉寂了下去。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个隔了许多年的心结在短暂的话语中,悄无声息地解开了半个结,剩下另一半在江理漆黑的眼眸中也有些摇摇欲坠。
时间等的有点长,江总擡手看了眼表,又看了眼局促拘束的儿媳妇,大手一挥:“那个电话有得说了,你们先走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别堵路上。”
他说完,自己说先去个洗手间,急切地往何雯雯方向去了。
江思瑶刚被一记眼神威慑完,此刻又来了劲儿,“啧啧啧,追老婆去咯,再不去老婆也该让人说离婚了。”
“你也少说两句。”见她欠欠的,曲清淮拍了下她的头。
“干嘛,”江思瑶不服气,横眉竖眼地,“你帮他啊!”
倒出的水还温热,江理恰好擡眼看来的瞬间,雾气弥漫着他眉眼。
关楠与四目相对。
没有再看他俩闹,江理收起手机,在江总走後的半分钟里,附耳过去询问她吃饱了吗?得到答案之後,牵着人起身出了包间。
关楠被他牵着走,整个人迷迷愣愣的,还有些不太真实感。
手里头拎着的袋子也有点重。
走到公园环岛,两人坐在高大的树荫下歇脚,看着为跨年忙碌兴奋的人们。
“江理,”关楠叫了他的名字,轻声地说,“你妈妈真好。”
江理轻舒了口气,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低声说:“我说了吧,她不吃人。”
“可是——”关楠擡起头,眼眸清澈澄明。
“嗯?”江理垂下眸子看着她。
“你为什麽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