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冉明菊呆滞了好半晌,扬脸笑了起来,“我阿女长大了,我阿女长大了。。。。。。”
关楠也跟着她笑,给她慢慢她熟悉的地方,讲到合仓园那颗大大的石榴树。
她说:“妈妈,你还记得吗?你说‘别人家以後嫁女儿陪嫁女儿红,以後你嫁女儿移种石榴树’。”
冉明菊不记得了,这几年她记忆退化了很多,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连女儿的面目依稀有些模糊,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石榴树长这麽大了,”关楠比划了一下,笑着说,“下次来,我再给你带石榴冻好不好。”
冉明菊点头,听着她说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事情,微笑着。
在所有的话里,关楠对关为民绝口不提。
良久後,值班护士提醒探视时间到了。关楠不舍地为她别上石榴花,想要笑着体面的跟她说再见。
然而,上扬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冉明菊摸着关楠的头,忽然开始流泪:“阿妈对不住你,都是阿妈对你不住,可怜我的女。。。。。。”
眼看冉明菊流着泪跟随值班护士开门关门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探视区。
走在马路上,关楠满脑子都是院长阿姨送她出来时说的话,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情。
——“之前一直没告诉你,主要是想等你过来再说。”
——“你妈妈在院期间,有过几次轻生的经历,你後期要带人回家的话,时刻要关注这一点。她现在情况确实好了很多,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她出院之後不会再有轻生的迹象。你年纪又还太小了,我实在有点担心。”
几次轻生,我有点担心。
你年纪太小。
我担心。
眼前和脑袋里,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她几乎快要晕倒过去。
她所有的希望都在“带妈妈逃离涪陵”。
可今天,关楠突然觉得“人生无望”了,所有的所有都是白费。在这一瞬,她好像看不见未来了,眼前漆黑又黯淡,像是怎麽努力也没有用。
她就这麽陷在这片沼泽里,一点一点往下陷落。
直至被彻底淹没。
马路上,车流往复不断。
吃完农家乐回来,江理手机看腻了,百无聊赖盯着窗外。
他懒散地靠着车窗,听着江思瑶跟男朋友光明正大打电话腻歪,告状:“爸,你不管管?”
江总在前面开车:“管什麽?”
“她早恋啊!”
“她早恋我不管她,你早恋我管你。”江总说,“我生的女儿我知道,有分寸。”
“是,”这话说的江理很服气了,“我不是你生的。”
江妈妈在副驾,听见这话转过头来,笑着说:“你是他垃圾桶捡来的。”
“听见没,捡来的。”江思瑶得意洋洋。
“。。。。。。”江理懒得理他们。
“嗳,没理,”江思瑶拱了他一下,跟他打听,“你这麽关心我,你不会是早恋了吧?”
江理:“我还要双腿呢。”
他爸说过,敢早恋就打断他双腿。
“你不会阳奉阴违?”江思瑶问他。
江理:“我是你?”
一家人正说着话呢,江理散漫地眸光一定,注意到窗外车水马龙的医院走出来的女生,拍了拍车窗,叫停了行驶中的车。
江理随意扯了个谎应付他们,等车开远了才过马路。
江理皱着眉,盯着长排的几个字。随後又看了眼蹲在路旁的女生。
当她擡起头时,额头布满了汗渍,眼神茫然无措。
江理伸手递给她纸巾。
发现他一直替她当着日头,关楠擦干脸,低垂着眉眼,嗓音嘶哑:“谢谢。”
江理问:“下午有兼职吗?”
关楠摇了摇头。
下一秒,有电话进来,江理掏出手机接了电话,简单说了句“下午有排练,晚点回”便挂断了电话。
转而,关楠听见他说:
“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