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薰摇了摇头,被他的强硬堵得差点说不下去,“你不能不讲道理。”
莫霞章却觉得真理这一刻一定是与他为伍的,“我不是你的学生,我没必要听你的道理。我也没有你大度,能够听另一半头头是道地谈论起她和别人的亲密相处!你这麽讲道理,全是因为你不够爱我。如果你爱我,你就知道,爱是占有,两个人的爱情里是容不得他人存在的。”
文薰认为,“爱还可以是成全,我认为爱绝不是那麽自私的东西。”
却不知这句话又是扎进心里的刺。
他似乎受到了打击,眉头轻蹙,喉结滑动了两次才艰难地发出声音,“那你要成全谁,又打算让我去成全谁?”
文薰张了张嘴,撞见他眼中蓄起的眼泪,根本不明白几句话的功夫,他又想到哪里去了,“霞章,我们就事论事好不好?我只是在表达对爱情的观点,我并没有借故说你。你平日都是很通情理的人,怎麽唯独对我这麽苛刻呢?”
莫霞章却已经听不进去话了,“他还叫你温妮。”
“那是我的英文名字,随便取的。”
“可是你没有告诉过我。”
“这个名字我并不常用,当时婚礼上你听见了,便知道了,又有什麽好说的?”
莫霞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把我这个丈夫当成一个摆设,什麽事都不要告诉我好了!”
说罢,奔着门外就去了。
文薰着急地拦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不答,只是一味地抱怨,“你总是这麽的自说自话。我把我的灵魂赤条条的展示给你看,你觉得那与别人的没有区别。你感受不到我的真心,看不上我的真爱,你也不在乎我爱不爱你。”
“我没有——”
文薰此时真想叫来个青天大老爷拍个惊堂木,让莫霞章不要冤枉自己。
莫霞章紧闭上唇,失望地不再说话。他擡起手背擦去眼泪,侧身躲过她,跨过门槛,几步就跑出了院子。
文薰扶着门框,望着他消失的背影,一时心里愁的苦的怨的全被打翻,再也找不到刚才的甜蜜与快乐。
王妈在旁边的隔间里,耳边听着小夫妻说话,随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急,心里随着忐忑起来。
怎麽小姐出去前还有说有笑的,回来了没一会儿就吵起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绣框子出门一瞧,撞见姑爷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再回头一看,自家小姐倚着门,也是几欲落泪的样子。她是位有生活经验的长辈,还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赶忙擦了擦手,迎上来,“小姐,你和姑爷……”
旁人不问还好,一问,心头的委屈排山倒海似的要把她淹没了,“他老是说我自说自话,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阴晴不定是有多莫名其妙?我就不能有朋友,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吗?”
“唉呀,小姐,”王妈着急地扶住她,不让她在门口说话,“不能这麽说,好好地,你要在姑爷面前提起别人做什麽?”
文薰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和戴森本来就没有什麽是不能说的,他要求要对我的一切有知情权,可我说了,他又要生气……六月的天都没有他善变呢!”
王妈好心劝和,“想是,姑爷醋了,是姑爷在乎你。”
却不想文薰更生气了,“呸!他在乎我,就要苛责我,折磨我吗?他明明也说过他会尊重我!”
想到刚才的吵闹,她又气愤:“他就是欺负我说不过他!”
王妈见她也钻了牛角尖,一拍大腿,强硬地把她摁在椅子上坐下,“小姐,王妈跟你说句不该说的话,女人一辈子,不就是求丈夫的爱,求丈夫的那份关心和在意吗?姑爷把你看得重,他的心会为你紧张,会为你生气,这是好事,哪怕他的行为欠妥,你也不能真的不屑一顾啊。再有,坦诚也要注意方法,注意限度。话要说圆,不能说全。人的心眼小起来,比不了针眼大。你自己想想,你说的话,到底有没有令人误会的地方。口能吐鲜花,也能吐蒺藜。话说不好,比刀子还能伤人呢。”
文薰听着她苦口婆心,烦躁的心逐渐被安抚下来。她喃喃道:“妈妈你只教训我,这不公平。”
王妈说:“我可没有偏心,要是姑爷在这里,我也会说他的。”
她又玩笑似的给出一个主意,“实在不行,你也像他一样跑掉,我保证不会追着你唠叨。”
文薰想象着那个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妈伸手,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泪,亲昵地哄道:“我的乖小姐,快别哭了,待会儿等敬贤回来,又要看你这个姐姐的笑话了。”
等文薰心情稳下来,她再恳切道:“我眼瞧着,姑爷虽然被娇惯得有些任性,但也是个本性纯良的好心人。这样的丈夫,更该珍惜才是。待会儿等姑爷回来,你好好地问他,问他到底为什麽生气,啊。夫妻间有什麽话是不能好好说的呢?难不成,你真的不要他爱你,你真的想要他远了你?”
文薰语气软了下来,轻声的撒娇,“妈妈……”
莫霞章的爱意是那样的真挚,那样的令她暖心,她如何肯呢?
她回头望了一眼外头泛着白的日头,不是滋味得很,“我倒是想从他那里问出个东西,可这人,说走就走。这麽大热的天,他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王妈又帮她擦额角的汗,见她冷静下来了,好声好气说:“我出去找人问问姑爷的下落,你就待在这里等他,省得他回来了见不到人,又和我们错开。”
文薰点了点头,起身去给王妈拿了把扇子。
“您记得躲着阴凉处走。”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