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芬看得,喜欢极了,“敬贤妹子这麽一看,真像个大姑娘了。”
她还特意使坏小声问文薰道:“不知道定人家没有,不然嫁到我家里去好了?”
文薰只当玩笑,却慎重解释,“姐姐别看她这样,也是个小书虫。如今一心想的除了做女孩子的淘气,就是要去国外读书呢。”
瑞芬闻弦歌而知雅意,随即将话头打住。
热闹的第二天晚上,莫霞章便带着妻子丶妻妹,出门往戏院去了。
戏院十分热闹,且有提前来过的兴万在前头领路,根本无须人费心去找。莫霞章订的那个包厢在二楼,正是能俯瞰清楚整个戏台的最佳位置。一行人进来後坐下,把门一关,连外头的喧杂声都轻了些。
到了点,表演开始,全场惊呼连连,连文薰这种稍克制的,手都拍红了,更别说敬贤这种喜欢喊叫的年轻姑娘。
表演持续了一个半小时,中途还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大约是亢奋的情绪过去,敬贤不仅精神有些低迷,更是胸口发紧,呼吸都不通畅了。
她在第一时间把不舒服的感受告诉姐姐,文薰立马道:“快让你姐夫陪你出去透透气。”
莫霞章当时正在喝茶,闻声擡头,“怎麽,你不觉得闷?”
就算文薰不开口,他本来也是打算跟去的。
文薰伸了伸腰背,道:“刚才用了太多力气,我现在懒懒的,只想坐着。”
莫霞章很满意她托付自己,却还故意道:“瞧瞧你们这位小姐,惯会使唤人。”
他起身,给了巧珍一个眼神。巧珍点头收到,如守护神般站在文薰身边。
如此才令人安心。
一到门口,敬贤就大呼了一口气。戏院里其实点了熏香,正是雅致的安排,偏偏叫黄小姐不大喜欢。她猛吸了几口带着灰尘的热气,居然觉得松快多了。
莫霞章在旁边陪着,任由小丫头自己折腾。他的眼睛放在一旁小摊贩支起的冰碗摊子上,正在考虑买不买。
也是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唤,“哟,莫霞章。”
敬贤鼓着眼睛望去,只见身後走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宽边帽,嘴角微翘,笑得流气的男士。
第一眼便觉得他不好惹。
敬贤下意识地躲到莫霞章的身後去,把自己藏了半边。
却不料她的动作反而引起了这人的注意。他上下扫了一眼,笑问:“这位便是小嫂子了吧?长得还挺嫩,不像什麽童养媳啊。”
他流氓般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比敬贤以往看到的所有男人目光还要直白,这大胆的姑娘第一回生出些许害怕,下意识地拉着亲近之人的胳膊。
莫霞章也靠得住,侧身挡住她,又用肢体语言护着她。因来人语气不尊重,他开口便是也没好话了,“狗拿耗子,我们家的事,跟你有什麽关系?”
他懒得看他,连说话时都不愿意对着他。
来人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笑了一声,仍旧在旁用劝导的语气道:“怪我,你这粪坑里的石头,我就不该搭理你。哼,不过本就是你不好,前几天送你的礼物你叫人给送回来了,怎麽着,你是觉得少爷我这个礼物没选好,还是本身就对我有意见?”
莫霞章不答,只擡了擡眼,眸中尽是不耐烦。
又是这副死样子。裴炳诚直接给气笑了,“行,算你清高。”
他丢了丢拿在手里把玩的银元,看了敬贤一眼,左右一招呼,“我们走。”
最後那眼神,怪瘆人的。
敬贤十分警觉,回头小心望着,确定他走远以後才出声:“姐夫,他是谁啊?”
莫霞章的语气十分不友好,“姓裴的那位总理家的二儿子,一条疯狗。”
一听是“总理”,敬贤吓得做了个鬼脸,“那姐夫你还得罪他?”
莫霞章道:“我已经够忍让他了。”
敬贤仔细回忆,摇头,“没看出来。”
左右敬贤只是来金陵玩,她们小姑娘也遇不到裴炳诚,莫霞章便没对她说太多,省得伤了她的兴致。
“歇好了吗?”
“嗯嗯。”
于是便带着她回去。
事後敬贤如何跟姐姐说起这个插曲不提,总体来说,今天的这场戏还是令她开心的。
只有文薰难免忧愁。
莫霞章是眼里容不得沙,心里藏不住奸的性子,这般与人相处,对方多少还是权贵,难免日後碰钉子。她虽然喜欢他正直的脾气,也怕日後他因此受到伤害,堕了心气。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