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结果,几个同期宫女看她的眼神甚至带上了几分怜悯。
萧淑妃的宫殿华丽奢靡,熏香浓郁,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宫人们行走间都屏息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来祸事。
林琉璃被分到的活计是最累最脏的,清洗院落,搬运杂物。她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默默地做着,同时用眼角馀光观察着一切。她看到萧淑妃因为一点点不如意,就将一盏热茶泼在贴身宫女脸上;看到她心情不好时,随意找茬将一个小太监罚跪在殿外的冰天雪地里数个时辰。
这里的妃嫔,视宫人如同草芥蝼蚁。人命,在这里轻贱如尘。
这天下午,林琉璃被临时叫去帮忙奉茶。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沉重的鎏金茶盘,上面放着给萧淑妃的白玉盏。许是连日劳累加上旧伤未愈,脚下被地毯边缘不易察觉的破损处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向前踉跄!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宫殿中炸响。
白玉茶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整个宫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萧淑妃慵懒靠在榻上的身子瞬间坐直,美眸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好个毛手毛脚的贱婢!”
林琉璃脸色煞白,立刻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奴婢该死!奴婢无心之失,求淑妃娘娘恕罪!”
“恕罪?”萧淑妃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针,“本宫这套羊脂白玉茶具,乃是陛下亲赐,价值连城!你一句无心之失,就想抵过?给本宫滚到殿外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起来!”
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林琉璃拖了出去,狠狠掼在殿外汉白玉铺就的冰冷地面上。
寒风呼啸,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膝盖接触地面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和疼痛让她几乎晕厥。身後的殿内,传来萧淑妃与其他妃嫔的说笑声,仿佛外面跪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屈辱丶愤怒丶绝望……种种情绪再次涌上心头。难道她刚穿越过来,就要因为一个意外,死在这个鬼地方吗?不行!绝对不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观察,分析,寻找一线生机。萧淑妃这里绝对不能久留,多待一天都是危险。必须想办法离开!可是,她一个最低等的粗使宫女,能有什麽办法?
就在林琉璃感觉四肢快要冻僵,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阵环佩叮当和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勉力擡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一队仪仗正从不远处的回廊经过。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淡雅宫装丶气质沉稳雍容的妃嫔,容貌并非极尽妍丽,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和沉静气度。
是武昭仪!林琉璃脑中闪过这个信息。这位未来将执掌天下的女人,此刻还只是一位正得圣心但地位尚未稳固的昭仪。
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求她吗?直接冲过去?不行,那是找死。必须引起她的注意,而且必须是正面的注意!
就在武昭仪队伍即将走过时,一阵风吹过,恰好掀起了武昭仪披风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穿着的一套略显厚重的礼服。林琉璃凭借前世服装设计助理的专业眼光,瞬间捕捉到了一个细节——那礼服的腰线处理似乎有些问题,使得武昭仪原本应更显修长挺拔的身姿,在某个角度下显得略有几分臃肿。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风险极大,但值得一搏!
她用尽最後力气,以头触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即将走远的武昭仪耳中:“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武昭仪的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声音来源,看到一个脸色青白丶浑身落满雪花丶跪在萧淑妃宫外的小宫女。她眼神平静,并无太多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准备继续前行。
林琉璃知道不能再等,她擡起头,目光恭敬却坚定地看向武昭仪,声音依旧不高,确保只有近处几人能听见:“奴婢冒死进言,娘娘今日礼服华美,然腰线若再上提半寸,束以蹀躞带,或更显娘娘风姿卓绝,仪态万千。”
此言一出,武昭仪身边的女官脸色一变,就要呵斥。一个小小的罪婢,也敢妄议娘娘服饰?
武昭仪却擡手制止了女官,她仔细打量了林琉璃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探究。她并未立即表态,而是对身边人低声吩咐了一句:“去问问,这婢子所犯何事?”
很快,去询问的宫女回来,低声回禀了打碎茶具被罚跪的经过。
武昭仪目光再次落到林琉璃身上,看着她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却依然努力挺直的脊背,以及那双虽然充满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她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力量:“倒是个有巧思的……罢了,风雪甚大,一直跪着也不是事儿。去跟萧淑妃说一声,这人,本宫要了。”
说完,不再多看,仪仗继续前行。
留下难以置信的林琉璃,以及面面相觑的萧淑妃宫人。
武昭仪的一句话,轻描淡写,却将林琉璃从绝境中拉了出来。她被允许起身,暂时安置在掖庭一处空房,等待後续安排。虽然浑身冻伤,疼痛难忍,但她的心却火热。她赌对了!武昭仪果然如史书记载,善于发现和利用人才,而且,她需要人才!
离开萧淑妃的魔爪只是第一步。林琉璃知道,那个因为一点小错就往死里整她的李嬷嬷,就像职场里那些仗着有点小权力就极致压榨新人的小主管,如果不除掉,以後说不定还会在什麽地方给她下绊子。而且,她需要一个新的丶更高的起点。
养伤期间,她并没有闲着。凭借之前在李嬷嬷手下受训时观察到的蛛丝马迹,以及有意无意从其他宫女口中套取的信息,她发现李嬷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贪财。她经常克扣新进宫女的月例和份例,中饱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