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那人就红了眼眶,她道“你你你赶快起来。”
李隐起了身,但腿上依旧压着,她将全身的重力压向那人的膝盖,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那人一下子哭了出来。
李隐这才完全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伸手拉起了那人,将那人拉到身边,凑近那人耳边,低语道:“小把戏,吃苦头,多动脑子,少行动。”
那人顾不得这麽多,哭红了眼角,擡手要一巴掌甩在李隐脸上时,指尖将擦,李隐一把将人抓住,轻声道:“怎麽这麽蠢,还不爱听话呢。”
这话声音不大只够她们二人间听,赵怜映眼见自己旧时姐妹处于下风,她便笑着打圆场道:“姐姐们莫要打闹了,快快回位吧。”
那人闻言恶狠狠的瞪着李隐,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忍着眼泪蹲了下去,趴在桌上抽泣。
李隐轻轻道了句“方才说错了,你是条听话的好狗。”
那人听着将要起身却又被腿上膝盖的伤痛拉了回去,只好坐着恶狠狠的瞪着李隐。
李隐不急不缓的走到自己的位置面前,折掉一只略带荆棘的枝条,她这才坐下。
这里的跪着是家世至上,但若处于弱势,一味地低声下气,忍气吞声,换来的却是,蹬鼻子上脸,赶尽杀绝。
人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的,有了始便想有终,有了一便会想要有二。
她才坐了下去,赵怜映就道:“姐姐,是不是该倒盏茶了?”她说时带着笑意,语气欢快,倒像一个无邪的孩子。
李隐这才刚刚坐下,这若是说是无意的,估计无人会信,毕竟方才在李隐没有走到位置之前她也可以说的,如此一来,还可免得李隐多走。
闻言李隐缓缓起身,动作端庄,不疾不徐,这回路上通畅,无人使绊子了,她很快到了赵怜映的身边。
赵怜映的身边正摆着各种各样的小壶,茶几上刻着一条小小的高山流水,远远看去,倒是不易被发现,细细看来,这才可窥见其巧思。
赵怜映将手中晃荡的玉盏轻轻的摔在了地上,玉盏落地发出一声“咔哒”的脆响,茶水溅到了李隐的裙摆上,顿时,染深了色。
赵怜映眼中笑意更甚,她道:“本宫,欲要品春茶。”话落就没了下文。
这意思是让李隐将春茶从衆多之中选出,并为她倒上一杯。闺秀生于高门,虽品茶却只品口感,而非品气味。
李隐不恼,面上依旧淡然,她道:“殿下会品,这春茶眼下刚刚上贡,口味确实是极佳。”
话落她就从各式各样的茶壶中挑了一只略带有些残角的。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壶的手柄,随後一手撩起袖子,对着赵怜映面前的这只玉盏倒了下去。
茶水偏黄,带着几片浮叶,盏底中也沉着几片茶叶,水汽氤氲盏口四周,茶香四溢,飘飘香遥。
赵怜映见着李隐选的毫不拖泥带水心中多了一丝慌张,这人居然会识茶,真是运气好,又让这人在衆人面前展示了一回,等会就没这麽好的运气了。
赵怜映一手轻轻压住袖子,拿住了玉盏後,她才松开了压着的那只手,随後,她将未曾拿着玉盏的手擡袖挡在身前,轻轻的抿了一口。
茶香幽淡,唇齿留香,清雅绵远,温度适中。赵怜映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眉头一皱,收了手,立即咳了出去,一下子全落到了李隐的衣摆上,顿时深一块浅一块的,她故作不好意思道:“诶呀,姐姐,方才本宫没有控制好,一时给呛住,这才弄湿了姐姐的裙摆。”
李隐看到赵怜映眼底的难掩饰的一丝兴奋,她心下又有了答案。这人对她的衣服倒是很上心啊。
她轻轻勾唇一笑,衆人却鸦雀无声,赵怜映此时盯着李隐身上的那件衣裳只是颜色加深了些,其馀并未有褪色之类的。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该不会,她穿的这件是仿,是赝品。她看向了四周的人,人人都面露难色,还有的就直接低着头不言一语。
赵怜映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裳,白皙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蹭上了淡紫色的染料,她瞪大双眼,面露惊慌。
伸手拼命的搓着手臂,可她越搓,这颜色就变得愈深,额角上的汗流的更多了,顺着她小巧的脸颊落了下来,倒有几分像是在哭泣。
汗水打湿衣角,颜色染在了脖子,手腕等上,处处都很显目,赵怜映手上搓着的力道变得更重了,只是刚刚一会就红了好大一片。
仿品掉色,就算是有人不知这些但可着李隐和赵怜映的这一对比就知晓其中的蹊跷。
赵怜映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委屈,当衆出丑,于她而言比杀了她还难受,红了皮肤,颜色不浅反深,她手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都怪这人,如果没有这人,就不会发生这些。
这人的衣服才是她的这件,是谁将衣裳换了过去,这人到底是谁。她一咬牙,指甲再次陷入肉中,新新旧旧的月牙痕重重叠叠在一起,白皙透红的手心变得白皙,留下道道红通的月牙。
赵怜映一把掀了桌子,方才的得体全然不在,瓶瓶罐罐滚了一地,也碎了一地,她对着李隐质问道:“是谁让你偷这件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