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光阴如指间流砂,转瞬即逝。距离夜影上殿对质,尚有两日。
京都镇魔司的云雾似凝了霜,连风都带着几分肃杀,沈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光影斑驳。
“咚咚咚!”叩门声急促,似撞在人心上。
“进。”沈夜的声音沉稳,却掩不住一丝不耐。
门被推开,张清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踉跄而入,眼窝深陷如枯井,血丝爬满眼底,髻松散,几缕油腻的丝黏在额角,周身灵力紊乱,显然是彻夜未眠查探消息。
他快步走到沈夜案前,气息不稳,灵力都带着喘息:“沈大人,查到了!木子纯与叶宏文乃青云宗同届弟子,情谊极深,木子纯对叶宏文早已心生爱慕,近日更是往来频繁,形影不离。”
这些消息本就不难查,只需比对二人的宗门卷宗,再寻几个相熟的弟子一问便知。
“竖子!”沈夜猛地将手中玉笔掷在案上,笔杆撞得镇纸出清脆的声响,他面色沉如墨渊,眼底翻涌着怒意,“他们定是暗中勾结,狼狈为奸,妄图联手构陷我!”
他自认镇守一方,斩妖除魔,皆是为了宗门与苍生,可总有这般嫉妒他修为与功绩的阴险小人,在暗处扯他后腿,何其可恶!
沈夜握紧了拳,指节泛白,心中暗道:吾心向道,却屡遭暗算,难道正道就该被这般欺辱?
“他们必定另有图谋!”张清擦了擦额角因灵力耗损而渗出的汗珠,脸色同样阴鸷如夜,“若只是想暗中查探苏湄的死因真相,理应拖延上殿对质的时日,可如今却主动推动此案提前,事出反常,必有妖邪作祟!”
“夜影!”沈夜脱口而出,语气冰冷如万年寒冰,“定是叶宏文暗中说动木子纯,让她去说服了夜影!他们想让夜影在上殿之时翻供,无论是诬陷我刑讯逼供,还是捏造冤假错案,此事一旦闹大,仙盟必然要彻查,你我二人定会被即刻停职,失去镇魔司职权。届时关注此事的长老越多,那幕后之人便越难动手脚,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能想到这一层,皆因换作是他,必会如此布局——以退为进,借仙盟规矩反将一军。
“岂有此理!这对狗男女,竟如此阴险狡诈!”张清又惊又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急切问道:“沈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一旦被停职,便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绝不能坐以待毙!”
“关键仍在夜影身上!”
沈夜缓缓起身,负手在书房内踱步,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在地面上忽明忽暗。
他脸色阴晴不定,时而蹙眉,时而眼中闪过厉色,半响后,才沉声道:“将夜影的家眷控制起来。”
身为镇魔司大人,他本不愿用此等牵连家人的手段,有违正道初心。
可眼下小人步步紧逼,已将他逼至绝境,若再不反击,便是任人宰割。
沈夜心中轻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此举,亦是为了日后能继续斩妖除魔,实属无奈。
“可夜影因屡次触犯门规,修炼邪术,早已给家族蒙羞,他的家人与他早已形同陌路,断了往来啊。”
张清面露难色,语气犹豫,“先前他因残害凡人被擒,消息传至家中,他父母与妹妹,竟无一人前来探望。”
沈夜走到窗边,背对着张清,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云雾缭绕,似藏着无数鬼影。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笃定:
“哀莫大于心死,夜影对不起他的家人,家人对他绝望,合情合理。可他的家人,从未对不起他,只要他尚有一丝良知,便绝不会让自己的事,牵连家人安危。”
夜影尚有良知吗?沈夜心中已有答案——哪怕是穷凶极恶的修士,只要未入魔道,对家人总会留存几分念想,不过是因无颜面对,才故作陌路罢了。
“是!”张清躬身应道。
“此事无需你去办。”沈夜转身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你即刻前往玄天宫长老殿,见特搜部统括官田雄,让他设法替我给夜影传一句话:若不想家人出事,便在上殿之时指证叶宏文勾结木子纯,以暴力逼他改口供,就说他亲耳听到二人商议,此举便是为了将我拉下马,夺取镇魔司职权。”
木子纯与叶宏文想在上殿之时突然难,打他个措手不及?那他便反给他们一个“惊喜”!沈夜刚擒获邪修火并案的主犯,正是声名鹊起之时,此时若传出木子纯为帮心爱之人夺权,不惜逼迫罪犯改口供、诬陷正道之士的消息……
光是仙盟内的流言蜚语,便能将他们淹没,届时被停职调查的,便是他们二人,而他沈夜,将是妥妥的受害者,既能保全自身,又能博得同情,一举两得。
“属下明白!”张清再次躬身应道。
沈夜挥手示意他退下,随后取出传讯玉符,注入灵力,联系上了那投靠了他的赵青鸿。玉符亮起,传来赵青鸿谄媚的声音,沈夜淡淡开口:“我是沈夜。”
“沈大人!早上好啊!不知大人有何吩咐?”玉符那头,赵青鸿正陪着一位娇俏侍女修炼双休之术,听闻是沈夜,忙一把推开侍女,翻身下床,对着玉符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连灵力都带着讨好的波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夜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情绪:“你安排一人,将陈泰之修炼邪术、残害修士的证据送来。另外,我会让他带几份卷宗,你需在今日之内,将卷宗上的人控制起来,无需动粗,好吃好喝招待,别让他们跑了。”
赵青鸿本就是他收的一条狗,如今正好让这条狗给自己办点事,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是!属下即刻去办!”赵青鸿高声应道,声音里满是雀跃。
待沈夜切断灵力,收起玉符,赵青鸿才放下玉符,急急忙忙开始穿衣。
“鸿哥,是谁啊,能让你这般恭敬?”那侍女缠了上来,玉臂环住他的腰,声音娇媚,带着未散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