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殡仪馆。”她对出租车司机说。
华程跟她说过,华易刚出事那会儿,他没有钱买墓地,只能把骨灰寄存在殡仪馆,後来因为躲债连续两年多没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华易入土为安。
她改变的那些事情,并未影响到他的本性,所以不管是曾经的华程,还是现在的花郁,在颠沛流离两年多以後,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也许去了殡仪馆,就可以找到他了。
云锦看向车窗外,看到了一排整齐的树木,以及树木後面大片大片的麦田。
出租车来到殡仪馆时,已经是接近下午一点。
惠县多年来的风俗都是上午火化送葬,一过了中午12点,殡仪馆里基本就没什麽人了。
云锦一到地方,就立刻找到负责人,问上午有没有一个叫华程的人来过。
负责人本来正在看报,听到这个名字神情渐渐微妙。
“有什麽问题吗?”云锦立刻问。
负责人咳了一声,默默放下报纸:“他早上的时候是来过,但是……”
“但是什麽?”云锦眉头轻蹙。
负责人:“被警察带走了。”
云锦:“?”
负责人见她眉眼不善,怕又是一个闹事的,赶紧解释:“上午华先生跟我们这里的一个办事员发生了点口角,俩人没控制住打了起来……”
“他受伤了?”云锦立刻问。
负责人干笑一声:“他要是受伤了,警察也就不会把他带走了……”
云锦:“……”
半小时後,她出现在派出所里,才了解到所有情况。
花郁过来办理手续,办事员刚好是他以前的邻居,两人还寒暄了几句。
到这里还是正常的,结果寒暄完那人以为花郁已经走了,于是跟同事大聊特聊华易以前干的混账事,期间夹杂了很多极不友好的用词,还嘲讽了当年丢下他离开的孙兰。
花郁一时冲动,就跟人打起来了。
因为是他先动的手,而且对方伤得比较重,所以他被行政处罚拘留五天,罚款一千,那个人只罚款不拘留,工作上的处罚另说。
云锦站在派出所里,在听完全部来龙去脉後无言许久,心想早知他注定要吃上国家饭,她昨天就不该心软。
不管怎麽说,行政处罚的判决已经出来了,没什麽可以运作的空间,考虑到他在派出所还挺安全,云锦就没再管他,直接在派出所附近的旅馆住下了。
拘留期间拒绝探视,她什麽也做不了,有想过干脆回2025继续上班,但最後想想还是算了。
谁知道他在里面会不会出什麽幺蛾子,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然後云锦就开始了等待。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公司,因为华程,因为华程的病,她总有数不清的事要做,每天都把自己累到极致以後才能勉强睡上一会儿。
自从手上多了一只可以穿越时空的腕表,她的睡眠才渐渐好起来,又因为要两个时空来回穿梭,很少能睡上一个整觉。
像现在这样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的日子,对云锦来说还挺新鲜。
她在旅馆里躺了三天,躺到第四天的时候,忍不住出去转了转。
2013年的惠县跟2025年的惠县相比,只是市区的高楼相对少一点,柏油路稍微新一点,别的没什麽不同。
县城的时间总是比大城市走得慢一点,云锦独自一人去了华程曾经住过的小区,去了他经常去的篮球场,又到他读书的中学附近,买了一个里脊饼。
华程很喜欢这里的里脊饼,每次带她回惠县,都要拉着她来买一个,她觉得味道一般,却也养成了必须要买一个的习惯。
晚餐简单用里脊饼解决,云锦正准备离开时,恰逢学生放学,穿着校服的高矮胖瘦全都涌了出来,呼啦啦冲向附近的各种餐食店。
也有很多家长送饭,大人们默契地占据着各自的地盘,小孩们闻着味就过来了,坐在家长早就准备好的小马扎上,抱着饭盒狼吞虎咽。
很生动的画面,可惜华程没有过这样的时光。
云锦垂下眼,拎着没吃完的半个里脊饼正要离开,一个老太太突然高喊:“小海!这里!”
云锦停步,循声看去,一个乱糟糟的初中生从学校里跑出来,一看到老太太就笑着冲了过去。
“姥姥!”
“这一身汗,脏死了脏死了……又逃课出去打篮球了是吧,小心我告诉你妈!”
“才不是呢姥姥,我是帮老师搬书才弄一身脏,不是因为打球,你少冤枉我。”初中生嘟嘟囔囔。
老太太笑了:“还是我冤枉你了?”
初中生得意地哼哼一声,趁老太太不备,突然把汗抹到她衣服上。
老太太瞬间怒了:“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