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弘业的枪尖,穿透慕秉辰心口时。
血珠顺着枪尖滴落,在慕秉辰银甲上绽开暗红的花。他低头看向胸口,枪尖穿透的位置正对着心脏,而握住枪杆的双手已被锋利的枪棱割得血肉模糊。
指骨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阿……哥……”
他的声音破碎在风雪里,喉涌上腥甜。
慕弘业的眼瞳,是纯粹的幽黑。
他没有因慕秉辰的血而停顿,手臂力往前一送,枪尖带着破风之声贯穿后背,将慕秉辰钉在身后的断墙上。
“嗬……”
慕秉辰咳出一口血,溅在慕弘业残破的盔甲上,灵力顺着伤口飞流逝,武神真身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在他身后剧烈闪烁。
城外的火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叛军的嘶吼与百姓的哭嚎,在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慕弘业垂眸,幽黑的眼瞳里第一次有了细微的波动——不是因为认出弟弟,而是枪尖触及慕秉辰体内武神之力时。
那股熟悉的金灵力,让他停滞了一瞬。
“哥……你看清楚……”慕秉辰用尽最后力气抬手,指尖颤抖着去够慕弘业的脸,“是我……秉辰……”
他的血顺着枪杆爬上慕弘业的手腕,金色灵力混着鲜血,竟在那幽黑的盔甲上烫出滋滋声响。
慕弘业猛地后退半步,像是被什么刺痛,幽黑的眼瞳里翻涌着混乱的黑雾,羊头面具的碎片掉落在地。
露出了他半边脸——那脸颊上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狰狞疤痕,正是当年为救慕秉辰而留下的伤。
“啊——!”
慕弘业突然出非人的嘶吼,握着长枪的手剧烈颤抖。黑雾从他盔甲缝隙里疯狂涌出,缠绕住慕秉辰的脖颈,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将军!”展长风拖着腿扑过来,却被一道幽光震飞,“那是……武神的反噬,他被禁术炼成了活尸!”
“……”
可是慕秉辰耳边,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眸光,早已开始涣散。
“……”
视线里的火光,渐扭曲成黑色的漩涡。
他看着慕弘业眼中偶尔闪过的挣扎,看着那道熟悉的疤痕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忽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
“原来……是这样……”
慕秉辰看着慕弘业,喃喃道。
“他们刨了阿哥的坟,用禁术……”
慕秉辰垂着头,血顺着银甲缝隙汩汩而下,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泊,“函门关八十万将士,半数是慕家军……”
喉间腥甜翻涌,他却倔强地撑着枪杆抬头,“阿爹说马革裹尸是荣耀,可谁见过埋在乱葬岗的忠魂。”
“我大胜归来,什么都不求,只求陛下让能让阿爹和阿哥归葬,可是……"话音被咳嗽撕裂,鲜血溢出嘴角,“换来的不过是半幅残骨,和一场烧尽幕府的大火。”
“阿娘死了,萱儿也……”
他突然出压抑的呜咽,像困兽般用手握住枪杆,瞳孔逐渐蒙上灰翳,用染血的手掌按住慕弘业脖子上的烙印。
将自己残存的武神之力注入——金色灵力如潮水般涌入慕弘业体内,与侵蚀他的黑雾剧烈碰撞。
“阿……哥……”
慕秉辰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