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有了一次让自己痛快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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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岁月,最是赏菊吃蟹的季节,顾思渡记得自己只有在刚考中的时候才体会过一次这样的盛宴,时隔三年,如今顾思渡都有些恍惚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似刚考中的那样,只是他比从前少了许多的志气昂扬。
那时候碰一杯酒相信来日都能大有作为的人都去了哪里呢,顾思渡正忧郁着,就见许多的人端着酒杯要和他敬酒,他们张口便是“这位是街头传颂诗句的顾大人吧,真是年少有为啊,年轻气盛,正是好时候。”
顾思渡从前还会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夸赞,但是他今日擡头,看着那些人眼中的揶揄,他觉得自己是被观赏的猴,人人都来向他扔些吃的就要他好看。
他这里看起来络绎不绝,可是他方才的结交,都被人一一退回,用各种理由。
这些酒不是快哉的酒,而是失意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顾思渡都有些醉了,他甚至没有勇气,走到姜耀光的面前去。
走出了翰林院,原来这朝堂之中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恰在此时,一声顾大人让他从那些醉意中恍惚惊醒,他擡头,看到了一张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脸。
酒醒大半,顾思渡连忙坐起身子,对着那人行礼:“姜大人。”
谁说机会没能光顾在顾思渡的面前呢,峰回路转,顾思渡重新打起了精神。
“顾大人方才喝了好多的酒,还不知道能不能喝下我这一杯啊?”姜耀光的脸存着笑意,目光中都是赞许。
“姜大人的酒,自然是要喝的,”顾思渡仰头喝下杯中的酒,不存一滴,他说,“早就听说姜大人的为人,今日只敢仰望,不敢叨扰,怕姜大人嫌弃了我的愚钝。”
“这是哪里的话,我早就听闻顾大人的风采,就是想要见一见顾大人是何等人物了,朝中以後有了你们这些後生,那可是真真的前途无量了。”
这话有些重了,但是也正是那样看重人才的姜大人能开口说出来的话。
顾思渡心中满怀感激,他喝过的许多的酒都不重要,他的人生会因为这一杯酒开始灿烂。
这样的荣耀,在席间只有顾思渡一人得了,自然要惹起来旁人的记恨。这些都被翰林院主事看在眼中,他的身旁坐着此次也参与科考事宜,却未曾被夸赞的送礼之人,他的心中正为此事不平,明明他也做了实事,只是没得到皇上的钦点,便如此泯然衆人,这世间到底不公平。
他存了私心,悄悄对翰林院主事道:“主事,你看那顾思渡,他不会真的要飞上枝头离开了您吧,那咱们这口气还如何能出。”
“呵,就他也配和姜大人说上一句话,他若有心,等来日他离了我这里签字,我可不会轻易让他走。”翰林院主事早就有气发泄不出,他握紧了拳头。
让这主事更愤怒的是,他亲眼看见了此刻的顾思渡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交给了姜大人的手中。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主事你看!”
看到了,他都看到了,此刻的主事胡子都要气飞了,这顾思渡好样的。他千百次暗示过顾思渡,这两年内,他为了让顾思渡能够为己所用花了许多的心思,他只要顾思渡花点钱,给他送送礼,他翰林院的重大事情,都可以交给顾思渡,可是这顾思渡根本不在意也不开窍。
他以为顾思渡本身便是如此刚正不阿,不同凡响,可是如今看来,不过是不想巴结他。
这送礼不是挺齐全的吗,不是会送礼吗!
只是不愿意给他送。
嫉恨的拳头握紧,种子落地生根,别人的闲话成风,暗地滋长着各种仇怨。
这仇怨不止这些,纠葛滋生,盘根错节,让人看不清楚源头。
顾思渡春风得意,没注意到他拿出来玉佩的时候,姜耀光的脸上出现阴郁的不安神色。
姜耀光接过了那块玉佩,他没有顾思渡意料之中的那样欣喜,也没有思考顾思渡是何等的君子之行,姜耀光只是将玉佩握紧,皱着眉头看着顾思渡:“这块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玉佩是我从沉香寺中求来的,可以护佑姜大人平安顺遂的。”
“怎麽,姜大人不喜欢吗?”
顾思渡疑惑地看着姜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