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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第1页)

裂痕

然府中平静日子未过几日,温府又传来噩耗——温夫人旧疾加重。

此前温夫人身体便时有不适,只因湘儿出嫁之事强撑着精神。如今大事已了,心气一松,病势便如山倒,竟至卧床不起。

玄机闻讯,心急如焚,当即禀了李亿,便要回府照料。李亿彼时正忙于户部核销之事,闻言只蹙了蹙眉,道:“师母病重,你回去探望自是应当。只是如今你已是李家的人,频繁往返,恐惹人闲话。略尽心意便回,切勿久留,失了体统。”

玄机心中记挂温夫人,只当他是一般的叮嘱,应了一声,便带着青杏匆匆赶回温府。

一见温夫人病容憔悴的模样,玄机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她跪坐榻前,握住温夫人枯瘦的手,连声唤着“师娘”。温夫人昏沉中睁开眼,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吃力地反握住她的手。

温庭筠在一旁,几日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府中虽有不少仆人,但温夫人病中时而糊涂丶时而清醒,喂药擦身诸事,往往不肯让生手下人近前,只偶尔认得玄机与旧日贴身的老嬷嬷。

玄机见此情景,如何能抽身离去?当即便决定留下,亲奉汤药,日夜不离榻前。

看着玄机不辞辛劳丶亲奉汤药的侧影,温庭筠心中百感交集。夫人病重,他心如刀绞,全副心神皆系于榻上之人。然而,玄机的存在,又像一道温柔而坚韧的光,支撑着这个即将倾颓的家,也照见他内心最深处的软弱。

玄机让青杏回李府取了些随身衣物用品,又特意让石榴带话给李亿,言明温夫人病势沉重,自己需留下侍疾,暂不能归。

李亿当晚回府,听闻玄机竟要久留温府,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负手在书房中踱步片刻,冷声道:“胡闹!她如今是什麽身份?温府难道没有下人仆妇?要她一个出嫁的妾室终日守在病榻前?成何体统!”

石榴在一旁战战兢兢地回话:“娘子说……温夫人病中只认得她与几个旧人,喂药进食都十分艰难,她实在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李亿哼了一声,语气中带了明显的不悦,“她便是太过感情用事!温府自有温府的规矩,她这般越俎代庖,旁人该如何看待我李府?”

他越说越觉恼火。近日他刚升迁户部主事,正是需要经营名声丶谨慎行事的时候,玄机这般举动,落在外人眼中,只怕会认为他治家不严丶纵容妾室的名声。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更有一层不愿承认的私心——他费尽心思才将玄机从温庭筠的光影下带入自己的领地,如今她竟又如此轻易地丶全身心地扑回温府,这让他生出一种所有物被夺走的不快。

李亿略顿一顿,目光看向石榴,语气缓和了几分,“娘子近日心思纷乱,若有甚非常之言丶异常之举,或与外间有何往来,你须多留一分心,随时报与我知。”

石榴颔首。

再说温夫人病重的消息,由丫鬟的禀报,传入裴氏耳中。彼时裴氏正被伺候着用一盏燕窝,听闻禀报,执匙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唇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哦?温夫人竟病得这般重了?”她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盏中燕窝,“说起来,温家对咱们府上那位,可是有再造之恩呢。如今恩师母病重,她若不去床前尽孝,岂不是要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她擡眼,目光扫过垂手侍立的妈妈:“传我的话给门房和回事处,若是栖梧阁那边要备车回温府,一应所需,不必阻拦,尽管行方便就是。”

妈妈应了一声“是”,却又迟疑道:“夫人……这般纵容,岂不让她借着由头,日日往外跑?没得带累了府里规矩……”

裴氏轻笑一声,“规矩?”她眉眼间掠过一丝厉色,“她鱼玄机何时守过规矩?她要去,便让她去。正好让外人瞧瞧,谁才是安分守己丶主持中馈的主母,谁又是那不顾体统丶终日在外抛头露面的那个。”

次日,李亿下朝发下玄机未归,竟亲自去了温府。

他到时,玄机正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小心地一勺勺喂给温夫人。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神色疲惫,却异常专注耐心,仿佛眼中只剩下病榻上的人。

李亿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待温夫人喝完药睡下。他才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玄机闻声擡头,见是他,微微一愣,起身行礼:“郎君怎麽来了?”连忙起身和李亿来到外厅。

“听闻师母病重,特来探望。”李亿语气放轻,目光透过屏风,扫过榻上昏睡的温夫人,又落回玄机身上,“你连日辛苦,也该回去了。”

玄机闻言,轻声回复:“师娘病势反复,此刻离不得人。府中诸事,自有夫人打理,我……”

“玄机。”李亿打断她,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是我李亿之人,长久滞留温府,于礼不合。温府难道无人可用?非要你在此亲力亲为?”

他这话说得直白,声音略高。一旁侍立的老嬷嬷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玄机看着他,心口微微一刺,一种难以言喻的凉意漫了上来。

她沉默片刻,终究不愿在师娘病榻前与他争执,只低声道:“请郎君容我再侍奉两日。待师娘病情稍稳,我自当回去。”

李亿见她竟不肯立刻顺从,脸色更沉,但碍于在温府,不便发作,只冷冷道:“最多两日。”转身拂袖而去。

玄机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其实那日温夫人并未昏睡。

汤药的苦涩馀味还萦绕在舌根,她昏沉间听到门帘响动,继而是李亿刻意压低的丶却难掩不悦的声音。

“……你是我李亿之人,长久滞留温府,于礼不合。温府难道无人可用?非要你在此亲力亲为?”

那语气中的冷硬与不耐,让温夫人心头一紧。

她看着李亿拂袖而去的背影,又看向站在原地丶失魂落魄的玄机,胸口一阵闷痛,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娘!”玄机闻声急忙转身,快步来到榻前,轻轻为她抚背,眼中满是担忧。

温夫人抓住玄机的手,这孩子,终究是受了委屈。她原以为李亿是良配,能护住玄机这份灵秀与孤洁,如今看来,那份看似深情的占有之下,是同样不容违逆的掌控欲。

然而,比玄机眼下委屈更沉甸甸压在她心口的,是对丈夫温庭筠未来境况的忧惧。她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一旦撒手而去,留下长卿一人……他性子看似清冷孤高,实则内里重情至深。

思绪及此,一个深埋的念头再次浮现:当初,力劝丈夫为玄机择婿,急急斩断那缕若有若无的情丝,除了顾及门风,是否也暗藏了几分为人妻的自私?她怕那过于契合的灵魂共鸣,也怕自己在丈夫心中失了分量。怕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变成笑话。

但如今看来,若玄机仍在府中,即便名分上是弟子,以那孩子念旧感恩的性子,在她离去後,或许还能在精神上给长卿些许慰藉,不至于让他彻底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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