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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未生番外(第1页)

君生我未生

岭南的秋夜,已褪去了盛夏的酷热,晚风带着山涧的凉意。灯下,玄机正替温庭筠整理昔日旧稿,指尖拂过那些或激昂或沉郁的诗句,仿佛能触摸到他半生的坎坷与风骨。

她忽然想起许久前,在长安温府,师娘带着温柔笑意讲述的往事——那个才华横溢的书生登门求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重诺的故事。

她擡起眼,看向靠在竹榻上闭目养神的温庭筠,心中那份积存已久的好奇,混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丶微妙的在意,悄然浮起。

“先生”她放下诗稿,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一直想问,当年你为何……求娶师娘?”她问得含蓄,心跳却莫名有些快。

温庭筠缓缓睁开眼。他沉默了片刻,唇角泛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温柔笑意,那是玄机很少见到的丶沉浸在纯粹美好回忆中的神情。

“说起来,并非什麽惊心动魄的场面。”他声音缓沉,带着追忆的暖意,“那年京郊疫病流行,流民涌入城中,时局有些混乱。我那时常在城外走动,一次,在慈恩寺外的粥棚旁,看见了她。”

玄机的心,无端地轻轻一缩。

“她穿着半旧的素锦衣裙,发间只簪一支寻常木簪,正亲自挽着袖子,给排队等候的流民舀粥。”温庭筠的眼神变得悠远,“那时风大,吹得竈火明灭,烟灰沾了她的脸颊,她也浑然不觉。”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欣赏:“我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那一刻,她身上没有半分高门贵女的骄矜,荆钗布裙,难掩其华。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良善与坚韧。与我平日所见那些只知吟风弄月丶或是工于心计的闺秀,截然不同。”

他的描述越是细致,那份潜藏在记忆深处的鲜明好感就越是清晰。玄机听着,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看到那个年轻丶善良丶美好的谢家小姐,是如何在那一刻,如同皎洁的月光,清晰地照进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生命里。

那样的一幕,那样纯粹的心动理由,如此光明,如此温暖。与她和他之间,始于严苛师道丶掺杂着彼此坎坷丶挣扎与最终逾矩的复杂情感,是如此不同。

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混合着深深的怅惘,如同夜色中的薄雾,无声无息地将她笼罩。她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来得太晚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句不知在何处读过的诗,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带着宿命般的苍凉。

他最好的年华,他最初的心动,他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誓言的勇气与赤诚,都属于师娘。她拥有过他最纯粹的仰慕与最郑重的承诺。

而她鱼玄机,拥有的,是他历经沧桑後沉淀的温情,是背离世俗後选择的相伴。是否只是因为,在他需要慰藉的馀生里,恰好是她在了?她明知先生和师娘感情深厚,师娘待她也是极好,但为什麽自己要问出口呢。

温庭筠终于察觉到她的异常沉默,转过头,见她低垂着眼睫,唇色有些发白,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着。他心头一紧,“幼薇?”他唤她,语气带着探询。

玄机擡起眼,挤出一个无事的笑容,轻声道:“师娘……真好。”短短四个字,却说尽了心中所有的怅惘与自惭形秽。

温庭筠何等敏锐,立刻明白了她此刻的心结。他看着她强忍落寞的模样,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怜惜。他伸出手,将她拉过,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幼薇,”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人与人的相遇,自有其时运。早一步,或晚一步,或许都不是如今光景。”

他握紧她的手,目光沉静地望入她带着水汽的眼眸:“我与你师娘,是年少结发,相伴经年,情深义重,此心昭昭,可对日月。但那是属于‘过去’的温飞卿。”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他接下来的话烙印在她心上:“而与你,幼薇,是千帆过尽後,灵魂的契合。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是抛却所有後的携手。它不早不晚,就在它该来的时候来了。它无需与任何过往比较,因为它本身,就是独一无二,足以照亮我馀生所有的黑夜。”

他的话语,如同暖流,缓缓注入玄机冰冷的心田。

她沉默良久,忽然轻声开口:"飞卿,你可知道……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对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是什麽时候吗?"

温庭筠微微一怔,微笑着看她,目光中带着询问。

玄机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跳跃的灯花上,仿佛透过那微弱的光,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那是在我给你缝补竹叶後的一个初夏夜里。我梦见……我变成了师娘。"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在梦里,我就站在书斋的窗边,穿着师娘常穿的那件月白襦裙,发髻也梳成她的样子。你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墨香和夜露,笑着朝我走来,唤我'夫人'。"

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在梦里,你握住我的手,指尖温暖而有力。我看着你的眼睛,那里只有温柔和专注,仿佛我是你眼中唯一的存在。那一刻,我心里又慌又乱,却又……却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她终于擡起眼,望向温庭筠,带着一丝赧然:"那夜从梦中惊醒後,我心绪难平。也是在那刻,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再是弟子对先生的敬慕了。"

温庭筠静静地听着,眼中情绪翻涌,有震惊,有怜惜,更有一种深沉的动容。他从未想过,在他尚且固守礼法之时,她早已独自承受了如此多的挣扎与煎熬。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缓缓摩挲。

"幼薇……"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我竟不知……你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麽多。"

"飞卿,"她轻声问,"你会不会觉得……那样的梦,很荒唐?很对不起师娘?"

"不会。"温庭筠回答得毫不犹豫,手臂收紧了些,"梦境由心,岂是人力所能控制?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与疼惜,"那或许并非全然是梦,而是你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

“你呢?你是什麽时候发现自己的心意的”玄机侧过身,直直望向温庭筠。

温庭筠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大概是你荆县生病的时候。你拉着我的衣襟,不让我走,我深知礼法不合,但是也不愿将你独自留下。”

玄机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似乎被这温暖的拥抱融化了些许。

“飞卿……”她哽咽着,靠进他怀里,“我只是……只是有些遗憾,未能更早遇见你。”遗憾未能见过他年少轻狂的模样,遗憾未能在他最纯粹的年华,与他并肩。

温庭筠将她紧紧搂住,下颌轻蹭她的发顶,叹息般低语:“傻话。若真早遇见,彼时我是迂阔书生,你是垂髫稚女,又如何能有後来种种?如今这般,正好。”

是啊,正好。玄机闭上眼,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心中那点因“君生我未生”而起的芥蒂,渐渐被这坚实的拥抱抚平。她拥有的,是独一无二的“现在”,是与眼前这个完整的丶历经风雨的温飞卿,相守于岭南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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