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而去了省城找了个文员的工作。
但现在,牛马难做。拿着少少的钱不仅需要做好本职工作还得要兼顾财务丶人事和前台接待,赵思敏也是觉得够够的。所以在接到老父亲电话的时候,她立刻就辞职了。
与其在大城市里挣扎,不如回去倒腾倒腾家里的宾馆,说不定真能让自己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她回来就被在社区上班的叔叔给薅去清河古镇里当老师了。
“就是个夜校扫盲老师,不需要什麽教师资格证。”叔叔这样说,“而且是有钱拿的,三百块一次呢,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好几千。”
赵思敏很可耻的为了这几千块心动了。
当她很快就打了退堂鼓——据说那些学生们都来自山区,而且什麽年龄层都有,也没读过书。赵思敏很担心自己管不住他们,到时候在课堂上闹她可怎麽办?
叔叔还是得要去找个资历更深的老师才是,赵思敏在上第一节课之前还在懊恼不已。
她很紧张。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馀的。
这些学生们虽然真的有些学起来很慢很慢,需要她反复去讲,以至于进度比较慢,但他们却非常尊师重道。刚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对着她拱手行礼,让赵思敏吓了一大跳。
而且,她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尊敬真的是发自骨子里的,绝不只是口头上叫老师那麽简单。
有一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在课堂上说话,顿时被身边的老者收拾了,让他如果再不尊重夫子,便去祖宗牌位前跪着反省。从此那调皮孩子就老老实实的。
赵思敏有时会天马行空的想,这些人是不是如“桃花源记”里写的那般,出于某种原因在深山里避难然後最近才出来的。因为他们明显还在遵循着传统,而且说话做事都在依循古礼。除了不识字之外,她甚至觉得他们比自己见过的大半学生都要更有礼。
总之,赵思敏在上了三四节课之後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也真正将自己代入到了“夫子”的角色里。
然後,她就发现了一些问题。
“这些人的年龄相差太大,学习接受能力也完全不一样。有的人一节课就能完全学会还能触类旁通,但有的人学了几节课都还没学会几个字。我想,把他们全部放在一个班是不太可行的。所以我现在想将他们分为两个班。一个白天上课,一个晚上上课。”
赵思敏说了自己的构想,她看到对面的路晓琪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连忙摆手慌张说:“小路老板不要误会,收费完全可以按照之前的来收。。。。。。”
毕竟三百一节课的价格算挺高的了,而且还只是简单的扫盲课。之前她去机构给人上课上一天才三百。
“那怎麽行?”路晓琪觉得她这个提议挺好的,“这样吧,上午一节课,晚上一节课,给您一天四百,可以吗?”
赵思敏高兴点了点头:“行。”
谁也不会嫌自己拿的钱多。
她还要说另外一件事情:“我看学生里面有很多未成年人,尤其是孩子。。。。。。”
她欲言又止,路晓琪连忙说:“我知道,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向家村的未成年人一共有十个左右,这里面有三个是十岁以下的小孩,都是小女孩,剩下六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有男有女,还有一个向学智被卡在了十一二岁的年纪。
路晓琪之前就一直愁着要如何安置这些孩子。
十六七岁的似乎不太方便塞回学校去读了,总不能让他们还从小学读起?但如果要长期生活在这个时代,没个学历好像也说不过去。诚然他们可以继承家里手艺,以後说不定也能生活得不错。但她总想着,或许提供更多的选择会更好。
尤其她发现,向家村是很传统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如此,那几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就势必会陷入到尴尬的境地。总不能就和古代一样,奔着结婚生子操持家务去吧?
“可以读技校啊!”赵思敏脱口而出。
现在很多技校是不要求这些的。
路晓琪沉思:“这也是个办法。”
至于向学智,他年纪还小,完全可以跟着小学一起上。
“还有那几个小孩子,”赵思敏提醒她,“他们其实该去上幼儿园。像阿狸这样的,更应该送去幼儿园和正常的小朋友相处,说不定t会让她更快地走出心理阴影。”
两人一番聊下来,便将向家村的这些大孩子小孩子们规划好了去处,井井有条。
苏隽在一旁听得出神,也对现代女子的利落和本领刮目相看。
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路晓琪豁然开朗,对赵思敏很是感激:“多谢你啊任老师,以後他们就要麻烦你好好教了,有什麽问题尽管来找我解决。”
赵思敏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後就和几人告别了。
刘蝉在路晓琪面前挥了挥手:“老板,把你的口水收一收,别把人家妹子给吓走。”
路晓琪瞪他一眼,心虚地咳了一下。
有这麽明显吗?
在刚刚的那个瞬间,她的确很想握着赵思敏的手说,要不要来清河古镇上班?这麽能干又负责任的女生,她欣赏一下有错吗?这麽一想,她又理直气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