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抹去我脸上的泪,“你明明以前一点也不爱哭。”
“不,我小时候很爱哭。後来我觉得光哭很丢人,都忍着不哭。”
他抓着我的头发,逼着我仰起头,“我恨你,宋颇黎。我真的很恨你。我恨的是你这八年来不闻不问,随意地将我丢弃。我支持你所有的选择,到头来你却这麽对我。”
“你知道吗,十六岁的时候你第一次吻我,我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你告诉别人我们是朋友,我还沾沾自喜地觉得你好聪明,在别人面前隐藏我们的关系。但後来我发现,你真的只认为我是朋友。”
他又咬上了我的脖子,我疼得想往後钻,又拼命地抑制自己。
是我对不起他。
因为我的自私胆小,让他一个人苦苦地等了八年。
“宋颇黎,你之前到底喜欢过我吗?还是只因为我跟你亲近,你才亲我的?”
谢遥的声音变得沙哑,我摸上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也是一片潮湿。
“你那次表演看到了台下的我,我就知道我不该等了。你就像一个缩壳乌龟,我一靠近,你就又躲了。我想等你主动来找我,可是我发现我很难等到这一天。
宋颇黎,你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你能不能亲口说出来?我也是会累的,你让我等烦了,我就走了。”
我胡乱地抹着他脸上的泪。
谢遥是聪明的,他知道怎麽引起我的同情,知道怎麽让我上鈎,知道怎麽逼我把那些藏起来的心思说出来。
他就是要让我自己做,就是要让我痛,就是要让我自己迈出这一步。
我扶着他的肩膀,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认输。”
“我承认,我喜欢你。”
这场博弈,我甘拜下风。
我总是有很多顾虑,但这次,比起其他的风险,我更难接受他的离开。
我很难对别人说出“喜欢”,因为它对我来说太重太重,重到可以压倒无数个我。
他笑了,是放松的,如释重负的笑。
他捏着我的左手,我猜他很想吻我的小痣。
可惜我的胳膊很难活动,他之後拉起我的右手,很轻地吻着我的指尖。
我忽然有些慌张,他只要我做出了回答,可是他没有给我答复。
“别紧张,”他咬了咬我的手指,随後贴近我的耳边,“我也喜欢你。”
我满意了。
即使我知道,可还是要他亲口说出来我才安心。
他一只手给我按着头。
“不累吗?”我抓着他的胳膊想要他放下手休息。
“你哭了很久,明天早上头会痛。”
听了他的话,我也一只手给他按了起来。
想到这个场景,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麽?”他刮刮我的鼻尖。
“我们两个的左手都没法动,都用右手给对方按摩。”
他想象了一下,也笑了起来,“那确实很好笑。”
“幸好你的胳膊只是擦伤了。”他的话语里透着自豪。
可我又变得落寞,“可是我不想让你受伤,就算拉不了琴,我还可以干别的。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受伤的不该是你。”
“这是我自愿的,我想要你继续拉琴。”他捏了捏我的鼻尖。
总觉得少了点什麽,于是我凭着感觉吻了吻他的嘴唇。
他恶劣地咬了我。
他怎麽突然变得爱咬人呢,真奇怪。
今天晚上我总梦到他手臂被刺穿的场景,梦里我一遍遍地呼救,可是没人伸出援手。
夜里我惊呼着睁开眼睛,看见他就躺在我的身边,我摸了摸他的脸,又安心地闭上眼。
这之後我睡得很好,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