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平为此病了一场,憋苦郁结,医者不自医,只剩成天到晚的唉声叹气。
等病痊愈了,还是只能面对现实。
事已至此,硬着头皮都得认,大人小孩儿都是。
赵良平摇头,说他是上辈子造了孽,这一世遭报应还债来的。
至于温允,照样由不得她。除了待在赵家,温允没有另外的去处。
张姨问她:“你妈呢,家里还有大人能带你不?”
温允声若蚊蝇:“都走了。”
“去哪儿了?”
“死了。”
温允没有妈,她妈生她没了,她家也没别的长辈,去世了,不然也不会把她丢这儿。
张姨感慨:“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
全家都在为这事发愁,只有赵时余挺高兴,家里多了个孩子,她有玩伴了,简直是太好了。
赵时余打小就被家婆他们带到现在,她没经历过正常的家庭环境,别的孩子若是没了爸妈能哭上天,可她一点不觉得失去父母有多可怕。
没就没了呗,还不是一样地过活。
带来的行李还放在一楼书房,三个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温允的东西。
那两个损货明摆着一开始打的算盘就是送温允到赵家,计划了的,连户口都给孩子转过来了。
证件整齐放了一摞,包括孩子的出生资料和耳聋相关的就医证明,以及温允未来几年需要定期去哪个医院哪个医生那里复诊,做适应训练等等。
另外,最底下还压着一张银行卡,密码附带写上面了,里面的钱足够温允日后的医药费与生活开支。
赵时余殷勤将银行卡上交到家婆手中,转头麻利搬行李,一件不落地转到自己房间。
行李箱太沉重,赵时余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提不动,于是分次几样几样地慢慢搬,哼哧哼哧老半天不嫌累,硬是搬完了三大箱东西。
她非常尽责,秉着今后罩定了温允的态度,转头大姐大地拍拍畏手畏脚的温允,不忘宽慰人家:“不要伤心,没事的,我家公家婆很好相处的,你放心住吧,我会管你。”
温允要哭不哭的,吸了吸气:“我想回家。”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回去了。”赵时余说,想了想,还郑重添了句,“我也会对你好的。”
她的安慰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温允听不进去。
对于一个被抛下的小孩儿而言,不仅仅是即将面临寄人篱下那么简单,赵家的反对都是其次。
温允才六岁大,远离了熟悉的家乡,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偏远县城,跨越了上千里,没有回去的路了,周围的事物与记忆中熟悉的家大相径庭,还有这里的好多人讲话都讲方言,更是晦涩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