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五位军医正在轮流为纯妃诊脉,朱由校为了确保无误,特许他们可以近前搭手。
按以往规矩,不论是谁,都不得靠近,更别提看到纯妃的面容。隔着帘子诊脉是常事,后妃的容颜更是不能轻易示人。
五人诊断完毕,结果却让朱由校难以安心。其中三人说法含糊不清,一人倒是斩钉截铁地说纯妃怀孕无疑。
可朱由校心里却犯了嘀咕,因为前一晚太医院的人几乎一致认定没有身孕。
他将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那是一位年长者,在几人中地位最高,也最受敬重。更重要的是,他是李时珍的后人。
朱由校望着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凝重:
“李大夫,就看你的了,别有压力,务必用心诊断。”
李长文感到肩上担子极重,这是关乎皇室血脉的大事。他虽继承祖上医术,又常年游历四方,见识广博,但此刻也不禁额头渗出汗珠。
他缓步走到床边,轻扶纯妃的手腕,低头凝神,这是中医讲究的“切脉”。整个房间鸦雀无声,连朱由校也在静静等待。
约莫过了片刻,李长文起身,朝朱由校一拜:
“陛下,臣已经确认,皇妃有孕在身,只是时间尚短,加之体质较弱,所以脉象微弱。不过臣已摸到喜脉,绝无差错。”
这番话让朱由校神情一振,脸上露出笑意:
“你确定没问题?要不要再诊一次?”
“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只要皇妃静养调息,饮食规律,再辅以滋补汤药,不出十日,脉象自稳。”
朱由校心中已有数。自从苏琴入宫以来,他对她的起居格外上心,也曾命御医开过调理方子。
如今看来,那些御医不单医术堪忧,连最基础的诊脉都没查出喜脉,确实难当大任。
“那就有劳李大夫与几位御医一同商议,拟一份调养方子。”
“臣等遵命。”
他又吩咐道:
“王德化,宫外所需药材和食材,安排专人采买。从今日起,纯妃一日三餐交由御马监和东厂负责,另派人妥帖照料。”
皇宫膳食原由光禄寺、尚膳监、尚食局三方操办,虽不缺品质,但口味和营养远谈不上精细,更像是后世的集体食堂。
自嘉靖皇帝起,因多次遭遇刺杀,甚至宫女都意图弑君,其对安全极为重视。
他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更换所有御医,从民间亲自挑选亲信之人。
自此之后,皇帝的寿命明显增长,嘉靖、隆庆、万历三代共在位百年有余。
尤其是嘉靖,终日服丹炼药,竟也稳坐皇位四十多年。
反观前朝,宣宗、景泰、武宗皆非正常死亡。
尤其是武宗朱厚照,落水染病而亡,令人唏嘘。
朱由校想起自己也曾以“威武大将军”自居,一身武艺,结果落水一场便殒命,实在荒唐。
嘉靖确有远见,找到了症结所在,彻底整顿。
如今,御医一职已显疲态,是时候效仿嘉靖,来一场彻底换血。
只是朱由校不会如嘉靖那般宽容,这些人,只配被罢黜。
“琴儿,这几日你就住乾清宫,安心静养。”
纯妃一听,连忙应道:
“陛下,后宫不可干政。若陛下执意违背祖制,恐怕朝堂又起风波。”
苏琴入宫已有两月有余,又有太妃悉心指点,对宫中礼法已大致通晓。
朱由校牵起她的手说道:
“你只需安心静养,其他事情无需操心。朕岂会惧怕几句闲言碎语?”
“你是大明眼下最尊贵之人,朕只盼你能顺利诞下皇子,延续我大明血脉。”
纯妃本就性情羞怯,听皇帝提及“皇子”二字,顿时脸颊绯红,低头掩面,羞不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