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丶谁啊?”
“家中婴孩不知为何啼哭不止,便来寻求帮助。”
妇人抱着家里孩子,拉男人的胳膊,冲他摇头:“这人说话文绉绉的,搞不好是妖兽变的,骗我们开门。”
丈夫也是这麽觉得,刚要拒绝,听到一丝微弱哭声。
“你听,真有孩子哭!”妇人生过孩子,能听出孩子哭声里蕴含的信息,仔细听了会,拉着丈夫去开门。
“咱村子不是有士兵吗?要是出事就喊人,不怕妖兽!”
男人想想也是,还是壮着胆子去开门。
门开了条缝,眼珠子透过门缝去看,只见一玉面郎君站在门口,怀里真抱着一孩子,门立刻拉开,妇人一见那孩子哭得都快没力气了,哎呦一声,语气责备:“你娃都饿得没力气哭了,这都看不出来?”
成镜消化了许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没开口问,妇人急急道:“这孩子刚生出来吧?你就敢带到外头见风?你这个爹怎麽当的?”
“我——”
“快些让孩子娘给她喂奶,带回去裹得严严实实,这风一吹,落了病根就不好了,你这个爹当的!”
成镜一句话没说着,被骂了好几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流出那东西,低头看怀里那脆弱的孩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麽,你还不赶快——”
妇人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身影消失。
夫妻俩大眼对小眼,惊恐:“真是个妖兽!”
两人赶紧把门关上,回去抱着孩子躲起来。
成镜不知自己被当做了妖兽,回到寝殿,将孩子放回去,盯着自己的胸口,骤然转身,咬住唇。
只这麽看一眼,她的呼吸,她的味道,似乎就在眼前。那日荒诞的碰触,居然记得一清二楚。
他的身子一颤,捂着额头,眉头紧皱,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可周围不是那间昏暗的寝殿,也没有她的身影,没有人会帮他。
曜日照亮殿内,将他的身影暴露在阳光下,他弓着身子,偏头去看婴孩。
“等我回来。”
“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鳞舞。”
“鳞舞……”
成镜重复着这个名字,艰难地走过去,垂眸望着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恍惚间,想起她一直对自己说的话。
要他为她孕育生命。
可现在孩子有了,她却不在。
天綪有句话说的很对,他确实被北溯害了。
他没有心魔,却胜似有心魔。
手指被柔软的手触碰,她那麽小,哭得那麽惨,刚生下来,就没有了娘。
成镜握住她的手,低低笑了笑。
是他的错,没有坚守内心,被她侵入,被她影响,被她拉入深渊。
他该为自己错误承担代价。
成镜松开她,直接出了寝殿,去了囚牢。
昏暗的囚牢里没有窗户,门一关,禁阵一开,谁都进不来。
他将器皿放好,擡起手,褪下左臂衣袖,衣衫已经湿了一块,他盯着自己,放缓呼吸。
用法术清洁过後,伸出手,却又立刻收了回去。
没法面对。
他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还是没能跨过那道坎。
要怎麽做,他要怎麽做,才能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成镜想了很久,脑海空白,最终他盯着自己,颤着手,拿着器皿,杯中渐满。
小心翼翼将器皿放好,法术笼罩,维持新鲜度,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出了囚牢,回到寝殿。
没有听到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