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有不开心的事比较好,还是没有不开心的事比较好?”
程巷微一怔。
如果让她选的话:“那还是没有不开心的事比较好吧。”
陶天然清淡压压下颌:“嗯,没什么不开心的。”
程巷有点尴尬,扯扯校服站起来:“那我先回礼堂去了。”
陶天然突然开口:“没有不开心的不行么?”
“什么?”程巷意外。
“没什么不开心的,也没什么开心的,只是无聊。”陶天然问:“这样不行么?”
“也不是说不行。”程巷重新蹲下来,仰起脸来看陶天然。
“你呢?”
“我什么。”
“课间总听见你在教室里笑,有次跟你朋友吵架,还哭了。”
“……”程巷挠挠头:“很吵是吧?”
“有那么多开心的事么?也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么?”
“呃,对我来说……”程巷简直不知如何回答。
“为什么你是这样?”陶天然问。
“我也不知道哇。”程巷眨了眨眼:“我妈就这样吧,家长里短的。”
陶天然垂眸看着蹲在她眼前的女孩。
骨量纤纤,抱住自己双膝蹲着像棵小小的植物。五官体量小,只一对琥珀色的眼瞳格外显大,睫纤而浓,在眼睑上扑扇扑扇,像植物对这世界探出毛茸茸的触角。
欢欣鼓舞,或气急败坏。阳光雨露,她都能感受。
陶天然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
修长小腿踏下一阶,夏季校服裙下露出莹白的脚踝骨,俯身,打横手掌挡在程巷眼前。
程巷不明所以的翕动双眸。
那浓密的睫毛就扇在陶天然的掌纹里,毛茸茸的,果然像两对生动的触角。
很久以后,当程巷一路追陶天然追到大三。
陶天然忽然想起那个月光下竹林边的夜晚。然后,她对程巷说:“我答应你。”
礼物
[从前最爱过节。
后来想想,也许我潜意识里知道,每一个节日,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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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巷说:“私奔是从庸碌日常里偷出来的,只独属于你和某个人的时间。它很小,也许不易察觉,它也很快,也许是短短五分钟。所以你要伸出触角来,很敏锐的捕捉到它。意识到,哦,我在跟这个人、从日常生活里私奔。”
她说:“你要勇敢的对你在意的人、伸出触角来。”
陶天然静默坐在原处。
程巷不着痕迹的将胸腔沉下去,切换一副慵妩笑靥:“不够带劲么?那要不……”
“不是。”陶天然说:“很好。”
程巷本想将第二轮设计作品定位胸针,用变石模拟睫毛纤长的形态,如心脏对世界张开的一只眼。
陶天然提议,不如做成手链更好,用克米矢车菊蓝宝,切碎模拟垂坠感,随手腕轻晃摇摇欲坠般,既似睫毛,又似眼泪。
陶天然说:“眼泪是睫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