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算了。”程巷挥挥手:“我有点,说不明白。”
她背着一只小小的双肩包,跃下不甚规则的石台阶去,转回身对陶天然伸出手:“这么高你敢不敢下来啊?我牵你啊。”
陶天然垂眸看她掌心一眼。
她的另只手藏在身后轻蹭。
终于,陶天然将冷白纤细的手指,垂放进她的掌心。
两人牵着手,走过寺庙蕴化的千万年时光,走过贝叶棕树冠洒落的斑驳阳光。
程巷掌心软软的,捏一捏陶天然的手指。
该怎么说呢陶天然。
在人间也好。在梦里的苹果树下也好。在奈何桥边也好。
只要人灵魂不灭的话,我就可以一直等着你呀。
只是,程巷没想到的是,她逝去得实在太早。
是不是数十年时光过去,就算她想等,却也哪里都变了,她再等不到她的陶天然了。
程巷此时躺在余予笙的床上,望着头顶帷幔。
原来这件事是真的。
对世间仍有眷念的人,灵魂真的不灭。
穿进余予笙体内后,程巷已记不得死去后的那一年,她的灵魂在哪里游荡了。
飘到四合院那株梧桐树上,看过很多次马主任骂程副主任炒菜忘放盐么。
飘到秦子荞的窗外,看过很多次秦子荞冷脸吃薯片看末世小说,时不时又去阳台看看自己种的小葱么。
甚至,无聊的时候。
飘到胡同口的电线杆,懒得动弹似的翘起一只脚倚在电线上,她是鬼啊,电不着她了吧哈哈哈。
看过好几次她最爱的那家烤翅店,老板摇着蒲扇吭哧哧扇出火星子来吧。
还有,很多次的。
当陶天然下班回家的时候,她歇在小区路上那盏像旧月亮的灯上。
当陶天然在办公楼下买咖啡的时候,她坐在咖啡店铁皮屋檐上,一下一下的晃着脚,一只黄色翅羽的鸟停在她身边。
还有当陶天然在浴缸泡澡的时候,哎唷真不好意思看。
她会双手扶着浴缸边缘,轻轻的坐上去,足尖轻轻拨弄着水面,让陶天然以为那是自己动作漾起的水纹,而不会疑心有它。
她会对着陶天然耳边轻轻歌唱:
“starry,starrynight
patyourpalettebeandgrey,
lookoutonasursday……”
你一定不知道吧陶天然,在星星闪烁的初夏夜晚,我在陪着你。
所以当机缘巧合,一个与她共享过同样心情、没有损毁的身体空了出来。
程巷的灵魂住了进去。
程巷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放在膝头。
试着搜索了几个名字。
「乔之际」。
「乔知寄」。
都没有找到看上去和余予笙有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