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门之外,黑云如墨,翻滚不止,仿佛九幽深渊的怨魂正从地底爬出,将整片苍穹染成一片死寂的暗红。
魔气如潮,汹涌澎湃,每一缕都带着千年的怨毒与执念,缠绕着山风,出低沉呜咽,如同万千亡魂在耳边呢喃。
数千名玄阴宗弟子列成战阵,铠甲森然,符箓闪烁,杀意凝成实质,直冲霄汉,竟让日月无光、星辰黯淡。
高悬于半空的白骨王座之上,阴骨护法端坐其上,惨白如雪的骨爪轻轻敲击扶手——那声音不是金属碰撞,而是灵魂被碾碎时的哀鸣,冰冷而诡异。
刚刚他投向青云大殿的魔识投影,竟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悄然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那股力量,并非灵力对冲的轰鸣,也不是神通压制的狂暴,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理」。
就像水天生就往下流,火注定要向上燃烧;就像春天必来,冬雪终归消融。
他的魔功,在这股力量面前,宛如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被无形之手温柔却坚定地「修正」了。
「有意思……」
阴骨护法眼眶中的鬼火跳动得愈剧烈,像是即将点燃的地狱之焰。
他对那所谓的「上古神器」更加好奇了——能赋予一个筑基小辈如此神异能力的宝物,绝非凡品!或许,它是远古遗落在人间的一缕道痕,亦或是某个失落纪元留下的法则碎片!
他缓缓起身,枯瘦的手掌一挥,沙哑的声音穿透战场,如雷贯耳:「所有舵主听令,准备破阵!」
「本座要亲自……拧下那小子的头颅!」
话音未落,数千魔修齐声咆哮,声浪震得山岳颤抖,大地裂开细缝,连远处的飞鸟都被吓得四散逃窜。
那一刻,天地仿佛都在为这场决战屏息。
就在这一瞬,青云门护山大阵那层巨大的光幕,忽然从内部裂开一道缝隙,宛如天启之门开启。
一道青色身影,从中缓步走出,衣袂飘飞,步履沉稳,仿若踏着时间的脉搏而来。
他就那么一个人,站在了数千魔修大军的面前——孤身,单剑,身后是守护百年的宗门,眼前是滔天杀意。
那一瞬间,风停了,云静了,连空气都凝固成了琥珀。
他像是一叶扁舟,漂浮在惊涛骇浪之前,却毫不动摇。
阴骨护法眯起了他那不存在的眼睛,鬼火死死锁定了来人,仿佛要看穿林逸的灵魂本质:「你,就是林逸?」
林逸抬头,迎上那恐怖目光,神色平静如镜,不怒自威。
「是我。」
「胆子不小。」阴骨护法骨爪一指,声音冷厉如冰刃:「跪下,献上你的一切,本座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林逸笑了。
不是讥讽,不是轻蔑,而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微笑,仿佛看透世间一切虚妄。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前的空气,指尖划过之处,似有微光流转,仿佛在触摸情人的脸颊般温柔细腻:
「我出来,不是为了投降。」
「我只是觉得,山门前这片空地不错,风景秀丽,用来做你们的坟场,正合适。」
此言一出,玄阴宗一方先是一愣,随即爆出哄堂大笑,笑声中夹杂着不屑与嘲弄:「哈哈哈!这小子疯了吧?」
「一个人,也敢对我们数千大军说这种话?」
「护法大人,让属下去拧下他的脑袋!」
然而,阴骨护法却没有笑。
他从林逸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违和感——这不是战斗前的紧张,也不是求胜的狂热,而是一种……绝对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