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狂风骤起。
窗纸几乎要被掀开,雨点打得更急。
林笙浑身颤抖着抱紧她,仿佛抱住了这世间唯一的浮木。
他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泪水一滴滴落在她的鬓发和脸颊,同她的泪水一道交缠不清。
他忽然喃喃起来,声音低哑,“宁娘,咱们不能死……”
“死了,便再无翻身的日子。”
“咱们得活下去啊,活着,才有机会……”
容宁绝望闭眼。
她一颗心几乎快要裂开两半。
一瓣是彻骨的羞辱绝望,叫她恨不得立时自行了断了干净。
一股却是眼前人哭得这般无助,她心里明白,若她此刻撒手人寰,他绝对立时便会随她而去。
“咱们都好好活着……”
林笙仍在低声喃喃,固执恳求着:“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不怕。”
“宁娘,你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容宁只觉这话极苦,也极重。
胸口似被生生撕裂开一道豁口,双膝一软,几欲伏地。
林笙慌了神,一把揽住她,死死抱住。
两人肩头相抵,泪水交杂。
容宁终于忍不住,哽声哭了出来,低低啜泣着,渐渐竟哭到声嘶力竭。
她双手攀紧林笙的衣襟,指节掐得直发白。
林笙额发凌乱,泪痕纵横,“宁娘,别丢下我,求你……”
两人哭得几近失声。
似两只被世道弃入泥淖的小兽,拼命抱在一处。
接下来一连几日,林笙都被长公主召入宫中。
容宁没再问起,只当他是去办寻常差事,白日里枯坐在窗前绣些没用的花样,指尖几度被绣花儿针扎破了也浑然不觉。
林笙每每回来,总在夜色里踉跄着钻进净室,哗啦啦的水声要响上许久,换出来的衣袍总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香气不是府里惯用的熏香味,直刺得容宁鼻头发酸。
她半句也不问。
两人碰面时,只说些天气冷热、膳食好坏的闲话。
像隔着层糊了纸的窗,谁也不肯先捅破。
只是每每夜里,林笙想挨近榻沿,容宁便往榻里缩半尺,他的手刚碰到被角,她就惊得像被针扎似的坐起身来。
林笙见状,也只得落寞地垂下头,替她掖好被角,温声说句“夜里凉,盖紧些”,便转身去了隔壁厢房。
直到这日晨起。
天刚蒙蒙亮,林笙就已候在桌边。
青花瓷碗里盛着红枣粥,熬得绵密香甜,枣香漫了满室。
容宁坐下时,眉头还蹙着,扒拉了两下碟子里的小菜,便说吃不下。
“多少吃些。”
林笙舀了一小碗粥递到她面前,瓷勺碰着碗沿,叮得一声轻响,“这粥熬了两个多时辰,今年的新红枣去核炖的,你近日面色愈发苍白,吃了补补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