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说出了世子要为容娘子孤身去往赵国,只怕更是要出大事。
他犹豫了一瞬,终是斟酌着低声道:“回王爷的话,世子爷他是要去一趟赵国。”
话音刚落,北平王脸色倏然冷下来,厉声斥责:“荒唐!宁王那边眼看着就要反了,朝廷正是多事之秋,你身负擒拿宁王之责,突然去赵国做什么?”
穆琰缓缓抬起头,眸光平静地目视前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父王的话,儿臣并非无故前往赵国。”
“儿臣的人查到宁王暗中与赵国有所勾连,想要借赵国的兵力在边境挑事,以此来要挟朝廷。”
“儿臣此去,正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的底细。”
北平王怒极反笑,“查底细你孤身一人去那虎狼之地,跟送死有什么两样?”
穆琰抬眸,迎视北平王凌厉的眸光,沉声道:“既如此,儿臣明日一早便入宫求见皇上,请旨亲率大军,征伐赵国。”
“儿臣有把握,此去必定能打下赵国,为朝廷立功!”
影壁前的空气像凝了冰,连掠过墙头的夜风都似顿住了。
北平王的袍角纹丝不动,就那么冷冷地盯着穆琰。
穆琰指尖在袖中渐渐蜷起攥紧,父子二人目光相撞,随侍的众人皆屏住了呼吸,垂下头去化作了泥胎木偶一般。
气氛紧绷得似满弦之箭,几欲随时崩断。
穆琰立在那里,面色冷峻,背脊挺直,偏生一句话也不肯多言。
枭宁额角渗着冷汗,垂首伏在地砖上,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王妃见状,快步上前伸手挽住王爷手臂,柔声道:“王爷,男儿志在四方。世子有这份建功立业的心思,也是好事,您又何苦拦阻呢?”
“那赵国近来挑衅不断,在边境屡屡生事,倘若他们真与宁王勾连,趁宁王造反之机大举压境,岂不更难收拾?”
“如今世子若能先发制人,请命出征,想来皇上多半也会允的。”
穆琰闻言,抬眸望向王妃。
王妃嘴角噙着宽和笑意,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举止端庄得挑不出半分错处,全然是当家主母的气度。
可她抬眸时,眼底的慈爱骤然淡去,意味深长地扫了穆琰一眼。
穆琰神色不改,只拱手低声道:“父王,儿臣绝非逞一时意气,实在是受形势所逼。若能先发制人,必可稳住边境不受宁王唆使而动乱。”
北平王冷笑一下,正要发作,王妃却又赶紧轻声续道:“王爷,世子自幼随军历练,历来临阵不乱,领军征战也大多大胜而归。”
“您纵然心疼,何必疑他不济?再说了,我们顾家世代忠烈,世子有心为国出力,妾身母家自当竭力支持。”
她一席话,声调温柔,话虽说得轻巧,字字却似千斤,既替世子求情,又暗把家国大义推至王爷面前。
北平王听着,面色渐渐松动,终究只是抬手在半空虚点了两下,“你要去皇上面前请兵,以为凭你一张嘴,能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