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姝就起了高热,烧得晕晕乎乎,她一向身子还算康健,这病来势汹汹,也不知是白天里的那场放纵着了凉,亦或是哀莫大于心死?
莫说能喂下退热的药,就连水也喝不下,喝什麽吐什麽。
就连莫大夫见了,也连连摇头,束手无策,她脑子里晕晕乎乎,一会儿好像听到三姐姐在哭,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她生病卧床的时候,三姐姐担忧她病情,在她床边守着,絮絮叨叨的话语,字里行间皆是对她关心之情。
一会又像是听到翠红在哭,在她耳边唤她姑娘,那一声声催人心,断人肠的哭声,让她飘飘荡荡的心,无数次想要飘走,又像是被什麽牵扯,割舍不下,又慢慢落到实处。
如此反复几次,最後一次从梦里醒来,她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
等再次睁开了眼,她才发现仍旧宿在永春园,第一眼看到的人,并非那个疯子,而是红着眼趴在床边的翠红。
她眼睛都哭肿了,见她醒了过来,连忙去搀扶她起身,抽泣着说:“姑娘,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老天保佑,若是姑娘不醒过来,奴婢也不想活了…”
沈姝昏昏沉沉睡了两日,四肢像是被车轮碾压,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可看到翠红为她伤心难过,恨不得也不想活了。
就算再生无可恋,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支着身子坐起来:“傻丫头,说什麽傻话呢。
她嗓音嘶哑得厉害,喉咙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
幽幽的目色一动,似想到了什麽,沈姝轻轻咳了声,又接着问:“三姐姐她…是不是也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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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岚的确来过一趟,才刚刚离开,她没有回梨香苑,而是出了沈府,带上小桃去了王仲平家。
此时已近傍晚,王仲平才收了摊子回来,二人一前一後,在院外撞了个正着,只不过比起沈岚的焦灼,王仲平目色一滞,似没料到她会再次来寻他。
“沈三姑娘你…”可不等他话落,却被沈岚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他袖子。
“你进屋里去我有要紧话和你说,快点…”沈岚急促地催促他,也不顾他满脸愕然,拉着他就往屋里走。
沈岚之前再如何过份,也还从未到动手动脚的一步,像今日这样,全然不顾男女大防,还是头一回。
王仲平从起初的愕然,到後来被她抓着袖子不放,还要带他去屋子里,早已是忍无可忍,到涨红了脸勃然大怒。
不过转瞬,也不再客气,一挥袖子甩开了她手。
也不管她是不是姑娘家,皱眉冷喝道:“沈三姑娘我敬你是姝妹妹的三姐,一而再,再而三忍你到如今,你再如此无礼…休怪王某不客气了!”
小桃见王仲平发火,虽然有些害怕,可眼看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连忙跳出来护主,挡在了沈岚面前,挺着胸脯反唇相讥。
“诶你这个迂腐书生,怕是书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吧。”
“我家姑娘是来给你报信的,你要不领情,该你後悔一辈子…”
“什麽後悔一辈子?什麽意思?”王仲平拧着眉,莫名看着沈岚。
那一瞬却不知为何,忽心口砰砰乱跳。
“沈三姑娘你…可否把话说清楚…”王仲平有片刻失神,可很快颤抖着问沈岚,眼里揉碎的希冀,像是在心里扯开一个大口子。
一边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一边又希望那个梦,近来他夜夜梦到她,那个梦里娇柔俏丽的姑娘,能再次回到他身边!
一颗心越跳越快,他眼睛直直盯着沈岚,用力攥紧了手心,身体像是紧绷的弦,好似下一刻,听不到想要的答案,就要断裂开了。
耳边有呼呼风声,伴着如弦断的声音,他耳朵嗡嗡作响,只听沈岚轻声说:“是关于四妹妹的,四妹妹她没死,她借那场大火逃了出去……”
他听到她一字一句,继续道:“四妹妹近日被兄长找回来,她让我告诉你,花无期,水无痕,生死两不离。”
“所以…她一直未忘了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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