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一块冰凉的帕子,搭在了她脉门上,冰丝的凉意,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陡然清醒过来。
沈姝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要抗拒,可被一只大手摁着,被迫禁锢在他怀里,哪也去不了?
只能忍着浑身难受劲,像是砧板上的一条鱼,她皱紧眉头,胃里翻涌的酸水,继续往喉咙里翻涌。
沈少珩也不看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盯着莫大夫的脸,看到他老拧紧眉头,又慢慢松开,一张老脸从惊到诧,最後摇了摇头,又是一叹。
他眉头也跟着一紧,忍不住沉声问:“如何?究竟是何处不适?莫大夫不妨直说。”
莫大夫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大哥儿不必担忧。”
沈姝胃里翻涌的感觉,像是排山倒海一样,只不过胃里空空如也,除了翻腾的酸水,干呕得早已是无力。
她浑身发软靠在他身上,正额头突突跳,喉咙里像火烧之际,就听到莫大夫继续:“四姑娘脉滑如珠,是喜脉无疑,四姑娘是有喜了…”
那声四姑娘有喜了,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如轰隆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开,沈姝心跳停了。
她浑身发冷,像是置身冰窖里,那只抚着她腰肢的大手,陡然僵住,似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事”,给怔住了。
沈少珩低眸看着她,嗓音听着莫名发哑:“有喜了?”
“是大哥儿,老夫多年的经验,绝对错不了。”
莫大夫连忙答道:“妇人有孕在身,必定口味不好,老夫见四姑娘她神思怠倦,不思饮食,脉象来看除了滑脉如珠,四姑娘肾脉与阳脉,也差异太大,阴博阳衰,乃有子之兆…”
“老夫在这里恭喜大哥儿,此乃天大的喜事啊…”说到末了,莫大夫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看着二人兜兜转转这麽久,眼下闹成这般,就连孩儿也有了,他老也是由衷盼着二人好,更何况妇人有了孩儿,多少心里有牵绊。
大哥儿和四姑娘这对冤家,也不至于闹下去,总能收收心,好好安生过日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老才会因着激动,极为喜悦为两位报喜。
可高兴不过片刻,却听到一声讽刺的笑,陡然在车内突兀响起,很快莫大夫就笑不出来。
只听许久未做声的沈姝,突然冷不丁冒了句:“谁说孩儿…便是他的,莫大夫怕是恭喜错了人…我肚里的孩儿,和他压根就没有干系。!”
这句话比四姑娘陡然有孕,还要来得炸裂,让原本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
莫大夫笑僵在脸上,一时语塞:“四姑娘这…这又如何…”
不等他老话落,那虚弱不堪的女子,竟咯咯笑了声,一双妙目盈盈看着眼前人,看着他渐渐冰冷的脸,笑得花枝乱颤。
原本苍白的脸色,陡然涨得通红,红唇吐出来的每个字,皆是在他逆鳞上跳舞。
她伸出手指指着他眉眼,笑得越发癫狂:“你瞪着我做什麽,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甚至连母狗都不如,即便和旁的男子有什麽,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麽?”
“你如何对待我,旁的男子亦会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眼里骤然变冷的猩红,她笑得喘不上气,报复的快意让她丝毫不惧,不与他鱼死网破,她誓不罢休!
“四姑娘,女子名节大于天…这话可休要胡说…”就连一旁莫大夫,也听不下去了,一张老脸憋得像猪肝色,想要制止沈姝继续胡言乱语。
又颤声对另一头劝:“大哥儿…四姑娘定是说了胡话,您可千万别当真…”
随即比之更冷寒的声音,在车内打断道:“莫大夫,够了!您老请回…这事我自由分寸,不劳您老费心——”